空间中心的地上,半透明状态沉睡的女孩忽然消失。
“安安……安安……安安……”一声又一声,她听得到,却做不出任何反应,可她喜欢听这个温柔缱绻的声音,喜欢这个炙热有力的怀抱,每叫她一声,她心里就安宁温暖一分,在这个怀抱里每待一刻,她只觉得快乐踏实。
“安安……安安……”周小安半透明的嘴角轻轻翘起,小叔……小叔……
炙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脸上,还有滚烫的水滴,烫得她的心一阵一阵抽痛,小叔……小叔……
昏昏沉沉,意识时有时无,但她知道自己安全了,知道终有一刻她能回应小叔,她终于全身心地沉浸在那份日日夜夜温柔滋养她的力量之中。
某一刻,手被人轻轻握住,那双手冰冷得烫人,不是小叔的手,也不是周爸爸不是大山叔阿隆叔不是小土豆小全建新,不是他们任何一个时刻都在握住她手的人。
他不说话,只颤抖地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里,同样冰冷的额头轻轻抵在她的手上,连滴下的泪都是冷的。
这双手修长柔软,握得小心翼翼,细碎的颤抖却怎么都抑制不住,冷得让她忍不住想回握,想给这个人一个紧紧的拥抱。
十六。
周小安用尽全力也不能睁开眼睛,身边的声音模糊而遥远,但她知道,是十六。
十六回来看她了。
十六,矿脉图。
周小安用尽全力,将空间里的矿脉图拿出来握在了手上。
没有矿脉图十六在这里永远不可能安全,其实即使有这份图,他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十六。太婆。
拿出矿脉图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连思考都断断续续。
可脑子里只要出现这两个名字,她的心就一片柔软酸涩,带着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刺痛。
十六。太婆。
周小安依然有些透明的眼角慢慢滴下一颗大大的泪滴。
第八八五章 妖怪
1966年11月,又是一场早来的大雪。
风bào疯狂席卷,世界一片酷寒冰封。
列车在华北大地上奔驰,车窗外风雪弥漫,整个世界都封锁在一片混沌严寒之中。
高级软卧车厢里温暖如chūn,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走在上面无声无息,车厢里站岗的战士挺拔严肃。
列车长亲自推着装满零食和热水的小推车走到车厢一头的隔间门前,心里一片忐忑。
铁路局内部清查,沿途各地又有很多不可控因素,最近列车经常中途被各种名义阻拦延迟,很多车次和车厢都临时停运,一节软卧车厢里挤了三位首长,这在刘建设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也是非常少见的。
铁路局被监管调查,高级软卧车厢更是被严格控制,这次要不是因为有有一位中将首长出行,他们连一节车厢的配给都申请不到,到时候如何安排另两位领导,他就得抓破头皮!
好在这位首长体恤他们,不介意另两位十二级的领导gān部跟他挤一节车厢。
刘建设满腔感激地站在门外,刚想说话,首长隔壁随行人员的车厢门打开,首长的警卫员走了出来:“将军在休息,有什么需要我们会通知你们。辛苦列车员同志了。”
刘建设留下几个暖水瓶赶紧蹑手蹑脚地离开了,他这个猪脑子!怎么就没先问问就脑袋一热闯过来了呢!这要是影响了首长休息,他……
哐当!哐哐!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列车忽然一个急刹车,刘建设被甩了个趔趄,踉跄扶住一扇隔间门把手才站住。
这个马大铲怎么开的车!明知道车上有大首长还这么没轻没重!不想gān了吗!?
刘建设气势汹汹地冲出软卧车厢去找火车司机算账!可看到外面的qíng况,满腔怒火马上被浇上一桶凉水,立时被冻成了冰溜子。
列车马上要入石家庄站,城郊铁路却被一片绿色的海洋淹没。
成千上万的青年学生穿着绿色军装戴着红袖标举着红宝书站在铁轨上,风雪模糊了他们年轻狂热的面孔,只能看见他们机械地举着手里的红宝书喊着震耳yù聋的口号。
自从大串联开始,*卫兵坐火车不花钱,全国的铁路客运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刘建设还没从他的噩梦中收回目光,乘务长和乘警队长一起气喘吁吁地从人满为患的硬座车厢那边挤过来:“列车长,*卫兵大串联的一个接待站设在石家庄郊外,这里离火车站太远,最近车次又减少,很多学生滞留在这里,他们要求在这里设立*卫兵临时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