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小安还是不想用这个办法,来之前她跟本就不知道潘明远打的是这个主意,知道的话她早跑了!
周小安把脑袋摇成了拨làng鼓,“我不去!我不能利用老人家!我们换一种方法!”
潘明远看看天色,又看看周围,拎着周小安的后脖领子就把她从角落里拎了出来,轻松得跟拎了一只小猫似的。
几大步就跨到离老太太不远的地方,把周小安往前轻轻一推,“快点儿带她回家,没看都冻得不会动弹了吗?”
是吗?周小安往前蹭了几步,探头小心翼翼地看看老太太,可惜老太太侧对着她坐着,还是看不清。
可是看老太太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像真的不太对劲儿。
周小安又往前蹭了几步,老太太忽然回头,冲周小安温和而慈爱地笑了一下。
周小安吓得一下紧紧贴在了街边的墙上,提气屏住呼吸,好像这样她就能成为挂在墙上的摆设,老太太就看不见她了一样。
周小安贴着墙一点一点往旁边蹭,被老太太笑眯眯地盯上了,就被定格一样一动不敢动,乱转着眼珠找潘明远求救。
可是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走到胡同口了,还鄙视地冲她挥手,“一个糊涂老太太,你怕她gān嘛呀!赶紧把她送回去!”
周小安把自己贴在墙上,脑袋一动不动,大眼睛咕噜咕噜地在老太太和潘明远之间来回乱转,冲潘明远使劲儿眨眼睛,小声警告他,“你别乱说!哪有当着老人家的面说人家糊涂的!她真糊涂了也不能这么说啊!没教养!”
潘明远不搭理她,拎着他的公文包施施然地迈步走了。
周小安压低嗓子喊他,“潘明远!回来!呜!你回来!”
潘明远头都没回,骑上自行车走远了,只留下一句话,“七点半到这儿来,我送你回厂。”
周小安想去追,可是老太太还坐破竹筐上冲她笑呢!
周小安被她盯得全身不自在,贴在墙上也回了她一个木木的笑。
对熟悉的人,她能信任能给她安全感的人,周小安看着跟正常小姑娘没什么两样,有时候还挺活泼的,可是每当让她面对陌生人,她心里都是非常紧张的。
虽然大多时候她都把这种紧张掩饰得很好,可那是因为她心里有一个必须要达成的目标,给她鼓着劲儿,很大程度上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也bī着她忽视心里的紧张来办必须办的正事儿。
可是让她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老太太,还是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她相处,甚至潘明远还要求她跟老太太熟悉起来,那就更难了!
她心虚都心虚死了!搭讪个老太太,还是带着目的去搭讪!天!这对周小安来说简直是不能完成的任务。
可潘明远就这么走了,她也不能把老太太扔这挨冻。
周小安深吸一口气,冲老太太非常不自然地笑了笑,又深吸一口气,紧张得有点结巴,“老,老奶,奶奶,我送您回家,好不好?”
老太太笑得特别慈祥,脸上的皱纹很深,看着年纪很大的样子,眼睛却一点都不浑浊,甚至还带着一点儿孩子才有的透彻和调皮,“太婆,小姑娘,你要叫我太婆。”
声音竟然也清悦好听,一点都不苍老,音调有点特殊,听着不太像本地口音,不疾不徐又很温婉,让人心里特别舒服。
看着她慈祥的笑容,再听她说话,周小安就不那么紧张了,慢慢从墙上把自己撕下来,试探地往老太太身边走了几步,“那,您能起来吗?记得回家的路吗?”
老太太摇头,“我等我儿子,他要来接我了,稻田马上要耕完了,该给麦子浇水了。”
周小安眨眨眼睛,还真是脑子糊涂了啊……
老太太拍拍身边的破竹筐,“小姑娘,你来陪我一起等我儿子,我让我儿子给你采槐花吃。”
周小安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太婆,你儿子已经回家啦!他让我来接您回去,说,说他在家给您煮饭吃呢。”
老太太笑得越发慈爱,“哎呦!黑牛连火都不会生,哪会煮饭!我得赶紧回去!可不能让他把灶台给我扒了!”却一点儿都不着急,很高兴儿子给她煮饭的样子。
周小安使劲儿点头,“嗯嗯!快回去吧!您儿子可想您了!”
老太太冲周小安伸出手,周小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攥了攥拳头,深吸一口气,才上前去扶住了她的胳膊,把她从破竹筐上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