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山风冷硬如秋,周小安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用手一点一点地挖起了东篱糙。
要最大限度地保持根须的完整,还不能碰金石瓷木,只能用手。
一连挖了十几棵,周小安雪白的指尖已经被磨得红肿,修剪整齐漂亮的指甲也有好几个断裂。
可她还是坚持又挖了几棵。
万一少了不够呢?绝对不能因为她偷懒影响药效。
而且她要多挖几棵留作不时之需,她不敢总动用血玉的能量,从家里到这里她就觉得胸闷,再回去qíng况会更严重,如果明天再来,她怕身体会受不了。
挖够了东篱糙,周小安赶紧回家,然后骑上自行车往郝老先生住的地方赶。
凌晨五点半,郝善德推开小棚子的破木门,一眼就看到了稀薄的晨雾中脸色苍白却笑容灿烂的周小安。
手里还拿着买好的豆腐脑和油条,“郝伯伯,我猜您就是这个点儿起chuáng,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挑着买了两样,明天再给您换别的。还是热乎的呢!您先吃饭吧!”
然后拿出了她小心翼翼保存的东篱糙,“露水掉了一些,您看行吗?不行我明天再去采。”
郝老先生看了一眼那一大把糙,拿起一根仔细辨认,鼻子里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周小安,然后坐到一只缺了腿的破板凳上,慢条斯理地嚼油条。
周小安安静地站在他旁边等着,没再问任何问题,他吃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开口崔他。
太阳已经出来,盛夏的阳光一早就热力十足,直直地照在被扔在地上的东篱糙上,上面的露水已经开始消失。
周小安耐心地等着,直到郝善德吃完,赶紧去把他那条秃了毛几乎要破成一缕一缕的毛巾洗好,叠得整整齐齐地jiāo到他手里,让他擦手擦脸。
郝善德现在的工作是扫厕所和在废品收购站整理废品,可昨天周小安就发现了,他的手指粗糙不堪,指甲fèng里却一点污垢没有,衣服破旧,头发散乱,却都gāngān净净,一点异味没有。
境遇糟糕到这种程度,他还是尽最大的努力打理好自己。
可见在他心里从未真正放弃过自己。
周小安对他又多了一份信心。
“明天再去一趟断崖山,采点根儿上带土的。”郝善德吩咐完,就带上口罩拿起工具去扫厕所了。
周小安gān脆地答应一声,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反复无常而气恼,赶紧骑上车往回赶,她今天还要接周小贤去收拾马兰和周小柱呢!(未完待续。)
第二八零章 打算
周小安上午早下班了一个小时,去长途汽车站接了周小贤,两人一起往马兰工作的纺织厂走。
周小贤越接近纺织厂qíng绪越激动,一开始还忍着,只是感叹着纺织厂离她家近,工资高,福利好,“每天穿得gāngān净净地在机器中间走走就把活儿gān了,多福气!”
走到纺织厂大门口,正好赶上工人下班,成群结队的纺织女工cháo水般涌出厂门,衣着整洁,抬头挺胸,欢声笑语,一股对生活充满向往和满足的蓬勃生机迎面而来。
有的还戴着工作时的围裙和白帽子,胸前明晃晃地别着厂徽,对自己的工作和工厂充满了骄傲之qíng,跟周小贤人人嫌弃嘲笑的工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咱们纺织女工这个月有额外福利,每人二两红糖!”
“我得给我婆婆送去!省得她给我们看个孩子我小姑子还总吊脸子!”
“对!砸她脸上!一个五七工,啥都不能往家拿,还有脸管事儿!”
……
“小张,你爱人他们单位是不是要招工?我侄子也想报名,晚上我们去你家,让你爱人给他好好说说,让他好好表现!”
……
周小贤呆呆地听着女工们的只言片语,第一次明白,能在这里工作,不止是能让她这个清洁队的临时工得到想都不敢想的的福利待遇,更是能接触到她现在怎么都高攀不起的人际关系。
那些她现在觉得遥不可及的事,人家只要熟人几句话就能点播明白。
她曾经有机会过上这样的生活,已经是放在她手里的东西了,却被马兰qiáng行抢走!
这十多年,她无数次想过当年如果没有把工作让出来会怎么样,可哪次都没有如现在这样直观地体会到她失去的是什么。
周小贤的胸中翻腾起一股怒火,开始咒骂马兰和舅妈马三妹,甚至对王老太和王腊梅也前所未有地带上了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