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阅海看她手上的纱布沾上了脏水,有两块还透出了血迹,一把把她拎了起来,“小安,你冷静一下。”
周小安在他手里继续张牙舞爪,“小叔你放开我!我要一脚踹死他!”
要不是时间不对,周阅海肯定会笑出来。
这小丫头跟沈老头一比,就是一只骆驼旁边的小羊羔,她哪来的信心要一脚踹死人家?
沈老头喝懵了的脑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指着周小安破口大骂,“你个-小-婊-子!你敢打我?!你撒泡尿照照!你也配?!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儿子毙了你!
离婚的小-骚-货-!跟沈玫那个小****一样!都不是个好东西!在旧社会都是进窑子的货……”
周小安忽然冲出了周阅海的控制,愤怒的小老虎一样冲他飞起一脚,中途被小叔抓住,却一点都不耽误她狠狠地一脚揣在了沈老头的肋下,那是师兄告诉她人体最疼却最不容易查出受伤的地方。
周老头本就喝醉了站不稳,被她忽然这么又狠又准地踢了一脚,直直地就往后仰倒。
周阅海一个箭步跨过去,一把拉住了沈老头,没让他摔到地上。
沈老头痛得直抽气,脸色由醉酒的通红一下变成煞白,捂着肋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再没力气骂人了。
周阅海扶他的角度找得很好,让他煞白的脸色对着沈家的方向,围观的邻居们大部分都看不见。
姚云兰却能看见,她扔下刚刚消停一点的沈老太太,急急地跑过来,“爹!你这是咋地了?你说句话啊!你要是有个好歹长生得怨死我啊!”
然后求助地看向周阅海,“周同志,这,这可咋办?赶紧送我爹上医院吧?”
姚云兰这一辈子就像只没长牙齿的兔子,即使你无缘无故地给她一耳光,她也只会哭,不会想着打回去。
所以她即使看见了周小安踢沈老头,也没有指责她,而是以一个弱者的姿态来求周阅海。
她已经习惯了做弱者,习惯了凡是依靠别人,再也扭转不过来。
周阅海扶住沈老头,把沈玫的自行车钥匙拿出来jiāo给旁边的邻居,“麻烦帮我开一下车锁,过来几个人扶着沈大爷,咱们送他去医院看看。”
邻居们手忙脚乱地开自行车,把脸上冒冷汗的沈老头扶到自行车后座上坐好,几个小伙子扶着他,周阅海观察了一下围观的邻居们,冲小芳妈点点头。
“大婶儿,您心细,麻烦您跟我们过去一趟,有什么我们想不到的您也好帮个忙。”
小芳妈自从看到周阅海就眼睛一亮,高级军官,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连糟心的大姑子小姑子都没有!
三十出头,他们家小芳二十八,年龄都正班配!
这不就是为他们家小芳准备的嘛!
她打听周阅海好多次了,知道得越多越觉得合适!在周阅海过来的时候还偷偷让小芳看过几眼,小芳红着脸跑了,却再不排斥她跟她说起周阅海的事。
这事儿眼看就要成了。
可她没想到,最棘手的事儿了来了!
她跟周阅海搭不上话!
每次她主动过去跟他说话,他都能很礼貌地三句话就把她打发回来,想多说一句的可能xing都没有。
今天一下被他这么客气地请求帮忙,还夸她心细,小兰妈也顾不上跟沈老头半块蜂窝煤的仇怨了,赶紧凑过去,“周同志您就放心吧!我去肯定能啥事儿都办利索了!”
一行人推着沈老头急匆匆地往外走,周阅海走到周小安面前,看她还是有点傻愣愣地,轻声jiāo代她,“好了,没事儿。回去把手重新包一下,再好好睡一觉。晚上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又转头看宁大姐,“宁大姐,小安qíng绪有点不稳,麻烦您帮我陪她一会儿,再帮她把手重新包一下。”
直到一行人走出门,宁大姐去拉周小安回家,“小安,别生气了,谁不知道他嘴损,说出来的话根本就不能听!
你也别怕,你瘦得跟只小猫似的,能有多大劲儿,肯定踢不疼,老沈头就是耍赖讹人呢,你小叔带他走一趟医院就没事儿了!”
周小安点头,跟宁大姐回家,让她帮自己把手包扎好,跟她聊了几句让她放心,直到送了宁大姐出门,她心里还是有点恍惚。
她是踢沈老头了,可是,那是小叔带着她踢的呀!
她飞起那一脚按她的速度和力度真的踢不疼沈老头,而且他当时也抬起胳膊要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