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来以为周小安还会像上次跟他说话一样,绕着圈子不肯多说张幼林的事,没想到她这次倒是非常痛快,一开口就说了这么一件事,一下笑出了声。
周小安知道自己走对了路,接着出卖张幼林,“前些天他去县医院做赤脚医生培训,他偷跑进太平间去研究一具被砸死的尸体,被家属发现,拿刀追着他满大街跑。”
然后他还不知悔改,跑完半夜又回去了,一个人偷偷摸摸潜入太平间,到底让他把那具一半砸烂的尸体给研究完了。
只是看太平间的老头第二天就跑了,说什么都不肯再回去了。
青山县医院也开始流传太平间闹鬼……
张天来一边听一边微笑,一会儿抚额无奈地笑,一会儿又挺骄傲的样子,“幼林从小就胆子大,还很聪明,十岁第一次被张伯伯带去看人体解剖,张伯母担心得直哭,他回来就能给大家讲各个脏器的位置和样子。”
周小安想想那具被砸烂的尸体,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后来他用麦杆儿编蝈蝈笼子,跟村里的小孩换蝈蝈,没研究明白蝈蝈入药的事,现在倒是对蝈蝈烧着好吃还是煮着好吃很感兴趣。”
和张天来乱七八糟地说了好半天张幼林,一句沈玫的事没谈,最后周小安却很自然地提要求,“张大哥,待会儿我跟沈玫先回去可以吗?今天有点小误会,她再待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要陈景明不追究,张天来不上纲上线,这事儿也没造成多大的影响,还不至于太严重。
看现在的qíng况,张幼林在张天来那里肯定是能卖个好价钱的,她当然不会错过机会。
张天来也不含糊,答应得非常gān脆,“待会儿我会带人给他们做个记录,会尽快让你们回去的。”
陈景明当然不会傻得去把事qíng闹大,先不说沈玫的身份,涉外事件多敏感,闹大了对他也觉没有半分好处。
周小安放心了,又回去陪沈玫等着做记录。
董鹤轩已经跟几位公安聊了起来,“当时我在旁边,这只是一个误会,沈小姐不小心泼到这位先生,并没有恶意。”
陈景明一直没有表态,沈玫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甚至脸上都没露出一分气愤的样子来。
沈玫也在周小安的暗示下收起一些对陈景明的敌意,不再对他跃跃yù试了。
事qíng很顺利地解决了,董鹤轩非常绅士地要送沈玫和周小安回家,“我也只是来凑热闹的,并不在被欢送的行列。”
董鹤轩是机械工程师,一到钢厂就帮忙改造了几个机械小细节,都是不大的地方,效果却非常显著,在厂里引起很大反响。
加之他态度温和人缘很好,又有意帮助钢厂改进机械,钢厂向国家申请,将他留下来半年作为技术指导。
董鹤轩已经在厂里开展工作了,不止下车间帮助改进机械,还应工人请求办起了业余绘画班,一周三次的授课场场爆满,学员一大半是看见她就脸红的女工。
他知识渊博平易近人,非常愿意跟工人接触,甚至连绘画班上有女工请他帮忙指导街道的黑板报,他都认真帮忙画图改稿,在工人中的风评特别好。
不过这不代表周小安和沈玫愿意接近他。
周小安早就给沈玫打过预防针,这种过几年就会惹祸上身的海外关系还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所以两人在厂里所有跟华侨有关的工作都是能躲就躲,也从来都是绕着这位大红人走的。
谢绝了董鹤轩,又应付了沈市长几句,两人刚走出办舞会的大礼堂,徐景明就跟了出来,“沈玫同志,刚才我们可能有些误会。”
徐景明长了一张很有正气的国字脸,高鼻阔口,眼睛有神,并没有跟沈玫计较她泼他的事,“刚才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客观一点看待李志勇的事。”
沈玫好容易压下来的怒火又腾一下起来了,徐景明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很抱歉,我不该在今天的场合提这个。我送你们回去吧,当做是我将功赎罪。”
沈玫正在气头上,当然不会让他送,小包一甩,拉着周小安就上了沈市长的汽车,给了礼貌地目送他们离开的徐景明一个冒着黑烟的车屁股。
就是这样她还不解气,气得直捶车座,“这人有毛病吧!他算老几啊?轮得着他来管别人的闲事吗?”
周小安想想,“他是李志勇的直接领导,好像,问问也不多余。”就是没找好场合,可能也没想到沈玫的反应会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