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嘴角默默的抽搐……她怎么就忘了,这杀胚还是个妇女之友!只要是女的,下到八岁上到八十他一概通杀。不通杀他还不算完。
幸好这只是他家教使然,并非真存了什么心思。论说玲珑心窍,他反而是最迟钝的一个。连着两辈子都是谢涟王琰他们一个个成亲当爹了,他才胡乱着急起来,研究谁能跟他组队生娃。
此刻他也无非是因为阿狸四叔,所以待阿狸特别些。
阿狸考虑清楚了这一点,也暗笑自己糙木皆兵——在某种意义上,卫琅跟王琰是一样的,他们把她当姊妹来待。
于是就没偷偷的往卫琅的点心里撒巴豆。
自吃了阿狸的点心,卫琅便三天两头找借口上门拜访。王琰没哥哥,又正当四五岁上仰慕父兄的时候,便日日顶着一双大眼睛跟着他跑。
卫琅也和别的大孩子不同,从不嫌他小,反而十分有担当的事事带着他。
要说卫琅不靠谱,你还真挑不出他不靠谱的事迹。何况又是阿狸四叔这样的真名士带出来的,小小年纪便言谈不俗,胆识过人。人前看着最是稳妥。连阿狸娘看过也觉得很放心。
于是王琰在还不怎么知事的年纪上,就又跟这只láng混上了。
阿狸一直拙于jiāo际。带她出去了两回,阿狸娘便不再勉qiáng。自家女儿自然是样样看着都好,然而言辞笨拙却是阿狸娘都不能不承认的。想到她幼时的木讷,虽替她惋惜,却也不那么难受了。
只越发勤恳的教导她。然而越是教导,就越觉得,除了言谈,他们闺女真是哪一样拿出去都是拔尖儿的。但姑娘再好,不让人看出来,又有什么用?
阿狸娘叹息时,阿狸爹就不以为意,“木讷怎么了?我不是一样娶了个这么玲珑的夫人?”
阿狸娘:……女人跟男人能一样吗?!若她也能纳一群小郎君,环肥燕瘦,伶俐机敏,看王坦还敢不敢以木讷为荣。
赌气到头,也就笑出来,“若阿狸能遇着个人,就像你我一样,便好了。”
“咱们的闺女,自然是有福的。”
阿狸娘也没辙了,只能指望阿狸再大些,就能言辞敏捷起来。
年后,卫琅被选为太子侍读。再到王家来时,便是和谢涟一道的了。
然而司马煜一直没有跟他们一道。
“昨日太子也要一起来。”有一回卫琅就跟王琰说起来,“不知怎么的,出了台城,忽然就头晕恶心起来。是以我们都没来成。”
王琰听过这位太子很多传闻,唯一的印象就是——肆意妄为。你简直想象不出一个太子能不靠谱到这种程度。便不接话。
反倒是卫琅自己,话说完便和谢涟一起沉思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其实也不止是昨日,还有之前很多次,每每司马煜说要来王家,便临时生出许多事故来。
那事故都不像是偶然,反而有些像是司马煜自己抗拒着,不肯来。
然而他既然抗拒着,为什么回回说起来,却都这么积极主动的想跟着一道来?
41不如相见(二)
这是昭明十五年的初chūn,司马煜十一岁。
外间正下着雪。
卫琅和谢涟都去了王琰家,只剩司马煜一个人,他觉得十分无聊。就裹了条长斗篷,一个人烤着熏笼看雪。
其实不止卫琅觉察出不对头,司马煜也隐约感觉到了,他好像和王家犯克。每每提起来就要头痛耳鸣,令人烦不胜烦。
他是那种越不让他碰的东西,他就越要一探究竟的人,早不知多少次筹划着去王家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每每启程,身上便加倍不舒服起来。有时难过得仿佛连心脏都被人捏住了一样,喘不过气。只得作罢。命太医来瞧,太医只说他气血旺盛,十分的健壮,没什么不妥。
司马煜越发的不解。
其实他并不怕冷,这些年大冬天冲冷水澡早就练出来了。此刻裹了斗篷也是因为有宫人怕他冻着,特地翻出来的。他平日里最烦这些人在身边绕,这一回却莫名其妙就接了过来。
此刻捂出了一身汗。然而望着外间茫茫飞雪,心里便也有些东西被什么积雪覆盖住一般。一时竟动也不想动。
抬手端了茶水来喝,端到半途便停下来。目光寻了一遍,却不知自己在寻些什么。茶汤饮在口中,索然寡味。便随手丢开了。
枯坐了片刻,gān脆把斗篷帽子拉上,起身大步往雪地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