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太子妃的倒掉_作者:茂林修竹(132)

2017-06-04 茂林修竹

  悄无声息的,雪花就落了下来。

  然后越下越大。

  阿狸静静等在树下,呼气成白。

  手里袖炉已经开始变冷,她就把手笼在卫琅披风下边。

  卫琅那边也终于打完了,急匆匆的赶过来。他身上还冒着汗,见阿狸冷得跺脚,脸蛋鼻子都发红了,原本想揪她耳朵算前账的心qíng就这么消散了。

  “你得有多呆啊!”抬手就给她套上兜帽,假公济私拍了她后脑勺一下。

  阿狸抬头瞪他。

  卫琅忽然就觉得心里很熨帖——他砍杀回来,有这么个乖巧得像兔子,却又钝感的敢用这么不满的眼神瞪着他的姑娘,执着的在垂柳树下等着他。这种体验于他而言还很陌生。

  他并不知道,在正常人的生命里,这种感觉稀松平常。他们常从亲人身上体会到。它名为温馨。

  他只是想,其实仔细看看,阿狸长得也很好看。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添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

  “披风拿走。”阿狸不知道卫琅在心里夸她,语气不善。

  “抱着吧。”卫琅心qíng好,笑语盈盈,连声音里也有种暖暖的沉静,“看你冻得。”

  阿狸:很沉啊你知不知道>皿<

  但是抱暖了的东西,忽然放开,确实会觉得尤其的沁寒,也是真的。

  “赶紧回去jiāo差吧。”阿狸转身要走,瞟见卫琅回头挥手,也跟着探头望了望。

  就见司马煜站在朱雀桥上,专心致志的团弄着什么。

  桥头还挂着明灯,灯下只是一方橘红色的明光,雪花一闪一闪的落着。他就在那明光里,旁若无人的玩着雪。

  阿狸一直一直的望着他。

  卫琅问:“去打声招呼?”

  阿狸才垂下头,低声道:“不用了,我们走吧。”

  谢涟探头瞧了瞧,问,“做的什么?狸猫?猪猡?”

  司马煜胡乱的把已经成型的雪偶打碎了,扫到河里去,“什么也没有。”他说。

  他抬头望过去的时候,只见漆黑深巷,两排脚印。卫琅和阿狸并排而行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这个寂静的雪夜里。

  50只如初见(二)

  阿狸开始第三次学着管家。

  重生一次可以令人扭转人生,重生两次就是让人厌倦人生了。

  阿狸有时觉得,这一周目终结之后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及格,要重新开始第四周目,她大概会直接疯掉。

  因为生命里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

  能改变的事早就在二周目里改变过了。三周目里剩下的除了照本宣科就是无能为力。

  ——其实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能量,如果重来一次会怎样怎样,但等你真的重来了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真正“值得”你去改变的事,恰恰都是你无能为力的。而那些你能改变的事,等你真正长大、成熟之后就会明白,它们往往没你想的那么影响深远。

  至少没深远到值得你为此特地重生一回。

  幸好人生虽像野糙一样顽qiáng的攀爬上进,却又容易随遇而安。人心虽像饕餮一样永不餍足,然而吃着泥土也会觉得津津有味。

  只要别时时刻刻想着,“这都是我第三回怎么怎么样了”,生活就依旧琐碎而温暖。舒坦的可以把自己当一只果冻怪史莱姆,在太阳下晃啊晃啊的傻乐呵。

  阿狸返璞归真,每日里跟着她阿娘来来去去,得了空就耗在厨房里研究甜点犒劳全家。

  这不该是大家闺秀的日常。

  但是阿狸娘看她乐陶陶的模样,想想前两些年她的抑郁孤僻,也就不忍心多说些什么。

  反正这孩子从小缺心眼儿,阿狸娘也没指望她日后怎么光耀门楣。她能一辈子像这样欢欢喜喜、无忧无虑,也是令人欣慰的。

  阿狸娘犯愁的是该给阿狸说门什么样的亲事。

  早几年谢涟跟阿狸走得近,如今也已经泛泛了——不是阿狸娘说,王坦家传的实诚有时候真心挺误事的。

  阿狸娘年少的时候,是看这个少年很好,看那个少年也不错。心里有过好感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纵然不会真去想什么、做什么,但若这些人向她表露善意,她也绝不会避之不及。

  这都是少男少女间相互吸引的天xing使然。少女们总是在少年面前更端庄娇好,少年们也总是在少女面前更慷慨挺拔。谁不希望让所有人都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