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战斗民族_作者:2暗白(7)

  吴凉接过袋子一看,很是一惊——袋子里竟然是云南白药喷雾!

  那一秒,人生的走马灯开始在吴凉脑中骨碌碌播放起来。

  吴凉想起了周向晚偷偷在他演讲的PPT里塞了小黄图,让他在董事会面前丢尽了脸。

  想起了周向晚在他喝的咖啡里放了酱油,沙拉里放了大蒜。

  想起了在加班时,吴凉打开抽屉,突然弹出来一个逼真的假人头,血淋淋地嘎吱嘎吱在地板上跳,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而吴凉对面那五十六岁高龄的土地局局长当场犯了心脏病。

  想起了周向晚带狗上班,狗在他车前挡风玻璃上拉了一泡屎,最绝的是,吴凉毫不知情地开了雨刷器,随着雨刷的挥动狗屎极其均匀地涂满大半个车窗,而周向晚抱着一脸无辜的狗子在副驾笑得差点飞升。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一定有阴谋。吴凉心生狐疑,假笑道:“谢谢,周少您这是……”

  周向晚正直道:“我道歉,向你,钱盟说这玩意儿治跌打损伤挺好的。”

  “嗯。”吴凉不欲与周向晚过多纠缠,“有劳费心,我没事,不用了。”

  “我给你的,你必须收下。”

  周向晚眨了眨右眼,似乎有阵阵波纹从灰蓝的眼睛里荡出来,“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闹你了。”

  周向晚自觉说得万分真诚,但对面的吴凉脸色却更加难看。

  那刻意放柔的声音,低眉做小的姿态,诡异的痛改前非的态度无不昭示着隐藏在背后的阴谋——周向晚送的不是云南白药,而是一罐可怕的不明气体!

  “你怎么了?”周向晚对吴凉抱以春风般的关怀,“身体不舒服?你的反应怎么这么慢?”

  “没事,谢谢,”吴凉表面镇定,礼貌又不失警惕地用手指捏起了塑料袋上的小揪揪,“十一点钟之前,请把会议记录发给我。”

  吴凉快步走进了办公室,踮起脚跟,小心翼翼地将云南白药高高放在了文件柜的最上层,松了一口气,提醒自己下班后别忘了扔掉后,像往常那样投入到工作之中。

  周向晚目送着吴凉啪一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一头雾水地继续看电脑。

  自周向晚出院已经过了三天了,他发现自己得了一种比阑尾炎糟糕百倍的病。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所导致的精神障碍。简单来说,就是心理阴影。

  周向晚现在的状况是——见不得飞驰的车子,轻则浑身冒冷汗,重则骨头刺痛,几近要昏厥。

  这病最麻烦之处在于,周向晚在去看心理医生时,无法告诉他自己的病因。

  难道要说,他十年后被大卡车碾死了,现在重生在了十年前,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怕车子,医生麻烦您给治治。

  有人怕鬼,有人怕狗,有人怕高,但是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然而,生在中国现代社会,除非周向晚住在深山老林里,车子马路都躲无可躲。

  这样想着,周向晚打开了某个车祸视频。

  几秒钟后,周向晚瞪着眼,胆战心惊,捂着隐隐作痛的肋骨,果断点了叉键。

  谁能相信,兴风作浪的秋名山战士——坐拥二十一辆超跑的周大少,今天早上是带着墨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缩在一众早起买菜的大爷大妈之间,先坐公交再是地铁,风尘仆仆来上班的呢。

  还是不行。周向晚深吸一口气,握拳用力捶了大腿两下,冷静下来。周向晚很少真正着急过,他生性乐观彪勇得不行,与天斗,与人斗,与自己斗,总是相信人没死就会更加强大,没有他过不去的坎。更何况,论得精神病,周向晚非常有经验,这种小病,问题不大。

  很快,周向晚将这个烦恼抛在脑后,看了一眼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拎着一沓文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了会议室。

  周向晚来的时候,会议室已经有不少人了,看见他,都纷纷露出了“我是瞎了吗?”的迷幻表情,打完招呼后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手指头在屏幕上猛戳,会议室里嗡嗡嗡的消息声不断。

  显然,经理们不好意思当着周向晚的面窃窃私语,又摸不准周向晚脾气不好明问,只好低着头纷纷在群里发表大胆的想法。

  周向晚老神在在,大爷似的在皮椅子转了一圈,坐好,摊开记录本,慢腾腾道:“经理们,为什么大早上的,消息这么多?为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