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长久的沉默。
“我……我去开门。”杨亦遵放下筷子。
门外是住对门的长发男人,手上正撸着一只胖猫:“哟,你在屋里啊,我听到有动静,还以为遭贼了。”说完,他探头朝屋里看了眼,“难得啊,家里来客人了?”
杨亦遵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眼岳木,道:“他不是客人。”
“不是客人?”
“他也是屋主。”杨亦遵说。
长发男人没听懂,索xing甩甩手:“不是遭贼就行,得,我下去遛猫去了。”
“谢谢。”
杨亦遵关了门,发现岳木站在桌边望着他。
“邻居,”杨亦遵解释,“有一阵帮我收过快递。”
岳木没说话,只低头默默收拾桌上的空盘子。
杨亦遵直觉他是有话要说的,跟着一起去了厨房。
“你今晚要留宿吗?”隔了很久,岳木洗完碗才问。
这里只有一间卧室,杨亦遵拿不准岳木到底是在下逐客令还是单纯在问他,于是说:“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岳木就真的没管他,洗完澡出来,他推开卧室的门,在门口怔住了。
“装修和家具……还喜欢吗?”杨亦遵在他身后问。
上一次来的时候,岳木是在沙发上醒来的,杨亦遵连卧室的门都没让他摸到。岳木愣愣地站了很久才走进去,卧室倒是很宽敞,东西不多,中间放了一张两米宽的大chuáng,即使时隔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眼认出了这张chuáng。
他和杨亦遵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时还租住在筒子楼里,卧室只有一张小木板chuáng,一动就响。起初岳木没在意,后来有一天清早他下楼买早点,撞见楼下的租户,被委婉地提醒了一下,虽然对方没说什么重话,但那异样的眼光还是看得岳木十分尴尬。
回来没多久,岳木就支支吾吾地跟杨亦遵说要去买张chuáng。
“为什么?”杨亦遵倒是对那张小chuáng很满意,每天晚上他都能正大光明地贴着岳木入睡。
“反正马上要搬家了,小公寓那边我已经jiāo了定金,到时候装修也是要买的。”岳木说,“而且这张chuáng这么小,你个子高,腿都伸不直,肯定不舒服。”
杨亦遵盯着岳木微微发红的耳朵尖,忽然懂了,心中好笑:“好,都听你的。”
周末岳木难得没加班,和杨亦遵一起去了家具城,两个人逛了一上午,最后岳木看中了一张两米宽的chuáng。
“这个喜欢吗?”岳木回头问。
“喜欢。”杨亦遵才不管是什么chuáng,哪怕岳木指着一堆稻糙问他,他也会说喜欢。他爱的人在和他商谈未来,他们会有一张共同挑选的chuáng,还会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这一切已足以令他心中的喜悦满到溢出来。
两个人便高高兴兴地付了钱。
结果,等隔天家具城的人来送货,才发现卧室根本放不下。
“怎么办?”岳木傻眼了。
杨亦遵看了一圈,指着客厅:“就放这儿算了。”
等送货的人走了,两个人歪在新chuáng上,笑得肚子都疼了。
“你怎么不提醒我?我们要睡客厅了。”岳木笑着伸手捏杨亦遵的脸。
杨亦遵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整个扑倒在chuáng上,翻身压上去。
“gān什么?”岳木笑着搂住他。
杨亦遵低头亲吻他:“给chuáng开光。”
后来那张chuáng在客厅放了几个月,直到岳木离开,也没入驻主卧。
岳木伸手摸了摸,chuáng单已经换了,但熟悉的感觉还在。没想到他死之后,杨亦遵还把它特意搬了来,并且看样子,他似乎没少在这边过夜。
那是些什么样的夜晚呢?岳木的手指在chuáng单上摩挲,轻轻闭上眼。
“好好休息吧。”门外,杨亦遵没进来,只轻轻说了句,替他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岳木站在原地等了很久,也没等来杨亦遵进屋,他不由感到些许意外。
他想起他从地下停车场回来的那天,吉雅问他:“他这么对你,你不生气吗?”
“他对外人一向淡漠,不奇怪。”
“可你不是外人啊。”
“我现在,不是外人是什么?杨亦遵虽然对我百般照顾,但去深究的话,那些关心的举措里,是带着客气和疏离的,他只是因为好奇在试探而已,并没有喜欢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