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太正有此意,便点头应了,龚侧妃总算松了一口气,还让方才那个婆子领着徐老太太和赵菁去往王妃的灵堂去。
孝宜长公主坐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景国公夫人,开口问道:“方才武安侯夫人身边的女子,当真只是她们府上的一个女先生?”
景国公夫人冷笑了一声道:“她倒的确只是一个女先生,不过在去武安侯府之前,可是皇上身边的当红宫女,一个大大的能人呢!”
景国公夫人因太后下旨让顾小姐葬入顾家祖坟一事耿耿于怀,看见赵菁更是眼中钉ròu中刺一般,忍不住添油加醋道:“长公主初来乍到的,倒是对别人家的家事了解的很,听说你那闺女如今也有十三岁了……”
景国公夫人说着,只扭过头去,往顾四姑娘那边递了一个眼神,那姑娘便朝着她福了福身子,小声道:“母亲在这儿跟长公主叙旧,女儿先去祭拜王妃。”
只等顾四姑娘离去了,景国公夫人才继续对孝宜长公主道:“难道,你也是听说了皇上要选妃立后的事qíng,才回来的吗?只是当初那件事qíng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太后娘娘却未必会忘的一gān二净,长公主又何必凑这个热闹呢?”
孝宜长公主听了这话,却不怒反笑了起来,她抬起眼眸淡扫了一眼景国公夫人,冷笑道:“夫人提醒我,为何不提醒提醒你自己,你家三姑娘做出这样的事qíng,只怕四姑娘入宫的事qíng,也打了水漂吧?”
这一句话把景国公夫人bī得个原形毕露,脸上的神色顿时就难看了几分,孝宜长公主没等她回话,笑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咱们两个谁也别笑话谁,骑驴子看唱本,走着瞧吧!”
孝宜长公主不紧不慢的起身离去,景国公夫人却早已经气得鼻子冒烟了。
赵菁扶着徐老太太在摄政王妃的灵位前敬了香,引她往偏厅里稍坐一会儿,嘱咐张妈妈看着徐老太太,她还要回一趟灵堂。不管怎么说,摄政王妃可能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了,虽然她这一生做了太多的错事,可一旦人死了,那些事qíng似乎也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一般。她原本是恨她的,可现在连个可以恨的人也没了。
赵菁跪在王妃的棺椁前,她没有办法想象紧闭着双眼躺在棺材里的王妃是否还放不下那些仇恨,也许对她来说,国仇家恨是她一辈子都解不开的结,倘若她不是享受过那样的无上荣耀又失去,又怎么会在恨海中沉浮一生不能自拔。赵菁只是庆幸,在她的仇恨毁掉自己之前,她死了……也许这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哀乐声沉重而又哀婉,可赵菁的心里没有悲伤,她只是静静的跪在王妃的灵前,闭上眼为她默念了一遍地藏经。听说地藏经能除厄祟,能将一个人的仇恨和哀怨全部带走,她希望王妃可以平平静静的离去,从此以后在另一个世界平安喜乐。
“赵姑娘,我家侧妃请你过去。”
赵菁阖眸念完一遍地藏经,还没睁开眸子,便听见耳边有小丫鬟开口说话的声音,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见是方才跟在龚侧妃身边的一个丫鬟。
赵菁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灵堂里跪着众多王府的下人,这边说话并不方便,她走到了门外的廊檐下问那丫鬟道:“你家侧妃请我过去做什么?”
那丫鬟只笑着开口道:“我家侧妃听说王爷喜欢你沏的茶,想问问你是怎么沏的。”
赵菁这才想了起来,那日龚侧妃一行人去往武安侯府的时候,王妃曾提起过梅蕊碧螺chūn,没想到她不过随口一说,这位龚侧妃却已经记下了。
赵菁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独门的秘方,便是告诉了她也无妨,倒还难为她记挂着。她去偏厅里头跟徐老太太说了一声,便跟着这小丫鬟往后院去了。
摄政王府是原先周家的私宅,虽然规制不大,却曲径通幽,后院的几个院落都错落有致,赵菁跟着那丫鬟走了一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qíng来。龚侧妃如今正料理王妃的丧事,在外头忙得不可开jiāo的,怎么可能有空躲到这后院里来,专门请教她沏茶的事qíng。
赵菁心头顿时咯噔一下,等再抬起头看时,却哪里还能瞧见那丫鬟的人影了。近处只有一片假山林立,她正陷在这乱石丛中。赵菁虽然心下一惊,但到底没有乱了方寸,她顺着山道往假山上爬上去,等登得高了,自然可以看的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