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会子老太太比赵菁更尴尬,她活那么大的年纪,还是头一次遇上提亲要对着大姑娘本人提的。可是赵家兄嫂两人做不得赵菁的主,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徐老太太的视线从赵菁的身上移开,扭过头一个劲朝张妈妈使了使眼色,笑道:“张妈妈,你不是有些话要对赵先生说的吗?”
这也是张妈妈最怕了徐老太太的地方,她一个正二品的诰命夫人,有头有脸的老封君,让她做些个小事儿还这般的害羞,张妈妈恨不得对老太太道:“老祖宗哟,这是你娶儿媳妇呢?还是我娶儿媳妇?我可是连孙子都要娶媳妇的人了!”
不过她虽然这么想,却也不敢这样和老太太说,便又笑着给袁氏打了眼色。袁氏正在和赵菁拉家常,姑嫂两人好几天没见着,赵菁又病了,袁氏很心疼,正问她到底怎么弄的,她的话还没说完,抬起头看见张妈妈给自使眼色,心下便就了然了。
袁氏拉着赵菁的手坐下,凑到她耳边问道:“妹子,你和武安侯到底怎么说的?”
袁氏问的隐晦,赵菁听了却脸红,这原是自己的不是,按说第二日就应该回家里把这事qíng同兄嫂说一说的,只是她脸皮薄,不知道怎么开口,偏又发生了这许多的事qíng,竟然耽误了下来。
袁氏瞧着赵菁这面红耳赤的样子,便也明白了几分,睁着眼珠子小声笑道:“这么说,张妈妈说的是真的,你自己已经答应了下来?”
赵菁这会子早已经脸红脖子粗的,再说了徐老太太还在呢,让她怎么好意思,她拧了拧手中的帕子,勉qiáng点了点头,袁氏便大声笑道:“那感qíng好,我这就回家给你置办嫁妆!”
她说着就要起身,可人还没站直呢,忽然又慢慢的弯腰坐了下来,凑到赵菁耳边,尴尬道:“咱家那些嫁妆,可不够这侯府塞牙fèng的啊……”
这下子,就连袁氏自己也脸红了。
赵菁却是横了心思,有多大的碗便吃多少饭,徐思安既然想和自己过日子,必定也知道自己家的qíng况,这嫁妆,只怕是连想都没想过的。
“嫁妆的事qíng好说,到时候咱侯府送了聘礼过去,你家挑几样留下,剩下的再抬回来,凑个几十台,让街坊邻居看着像样就成了,我们府上什么都不缺,只差把这事qíng办了。只可惜侯爷出征在外,要不然这个月还有好几个huáng道吉日呢!”
袁氏听了一个劲的点头,赵菁如今都住在侯府了,可不是要快点把事qíng办了,要不然姑娘家脸皮薄,被人说道起来也不好。不过听这老太太意思,倒是比自己还更着急,这个月也就剩下半个月了,哪里还来得及办喜事?可见老太太这盼孙子盼的脖子都直了。
“老太太再着急,也要等侯爷回来了再说,这新郎都不在家,看把老太太急的!”张妈妈笑着开口,也好解一解赵菁的尴尬,她虽然xing子温婉大方,可姑娘家谈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总是有几分羞赧的。
赵菁感激的看了张妈妈一眼,只听她继续说道:“老太太,既然赵先生这边已经应下了,那咱赶紧派人去赵家,告诉朱姑姑一声,也别让她在那儿gān等着了!”
袁氏原想跟着一起走,那边徐老太太却要留她下来用晚膳,袁氏家里还有两个娃要照顾呢,哪里有这个空,只好辞过了徐老太太,和赵菁又聊了几句,便高高兴兴的跟着侯府的车回了鼓楼大街去。
送走了朱姑姑,一家人下了面条吃完一顿简单的晚饭,袁氏就打发两个孩子睡去了。她点着油灯往赵菁的房里去,猫腰从那chuáng底下把那个红漆马桶给拉了出来,揭开盖子把里面的匣子抱在怀里,打开了一排排的点里面的银锭子。
这上百两的银子攒了十来年了,多半也都是赵菁从宫里带出来的,袁氏掰着指头算了算,大妞如今还小,等她出嫁的时候,家里铁定还能再存一些银子了;至于二虎嘛,男孩子以学业为重,他要是将来能出息了自己考上个秀才举人的,倒是不怕找不到媳妇了。
袁氏想到这里边觉得小子日过的红红火火的,拉着赵勇的袖子道:“要不,咱给妹子涨个脸,好歹摆上几桌,让街坊邻居都乐一乐?”
赵勇老实,听了这话却也跟着点头,想了想道:“我这些年在飘香楼当厨子,也不知道烧了多少桌菜来,这次你只管去办,到时候我掌厨,请了楼里的伙计们一起过来热闹热闹,咱妹子可算是我们胡同里飞出去的金凤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