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到河边洗衣服,需要下去二十米,士兵们都是下到河边去洗衣服的,我曾在傍晚时分,看到临河段这边热闹沸腾的场面,全军的士兵,不分营地,不辨职能,全都混在一处浣洗,那炸开锅般沸沸扬扬的场面是开伙时都比不上的。
军营中有禁令,允许士兵在临河段浣洗衣物,却禁止士兵下河洗澡,违者立斩。
深究之才下明白,考虑到军事重地会有jian细混入,凡在这个河段游水者,一律视作jian细而斩杀所以说军队就是军队啊,明明澡堂子都不够用,却能让这条命令成为铁令,军队的威信,显然不是儿戏。
河岸旁有蛙鸣虫叫,清里的河水有些沁凉,我蹲在平时被士兵们清洗得光滑的石板上搓揉着衣物,因为夜间下过大雨,河水有涨,而且较之平常更为混浊,但再混浊,我也得用这水来浣洗衣物,也亏得这军装本来就是青灰色的,泡了泥水,也不担心染了色。
正清洗着,突然觉得河面有了水声,我一惊,下意识的就退了两步,盯着河面,要是大鱼尚好,要是jian细的话,我这个时候就危险了,我不觉得我会打得过jian细,更不觉得jian细会留我做活口。
可是河面还是生生的冒出个人来,光膀着上身,冒出水面时,他显然是发现了我,我明显的看出了他的惊诧,但因为之前我就发现了水面的异状,在他刚冒出水面时就一直瞅着他,等到他发现我时,我已经卸下了戒备,借着淡光,我已看清了,原来是他。
“吓我一跳,你一大早的,居然偷偷下河洗澡,要是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了。”之前的惊吓收回,我拍着胸,小声的抱怨着。
冒出水面的是瘦高个,他昨天的qíng况和我的qíng形差不多,回到营房里倒头不起,当时我虽注意他倒chuáng不起,却再没有心思注意其他了,想必他也是跟我一样,睡到天快亮时,才趁人不注意下来游水的。
他也似舒了一口气,淌着水往岸边走,道:“那你还偷偷摸摸一大早就洗衣服呢,要是让人知道我游水,我也跟人说你早上也游水了。”瘦高个出了水面,匆匆跑糙丛边,摸出用牛布纸好的gān衣服来,快速套上。
我“咦”了一声,他飞快的回头看我,问:“你‘咦’什么?”
我嘲弄道:“你居然不脱掉湿的亵裤就穿长裤,被吓傻了吧?”
他闻言,原本肌ròu紧绷的模样才松懈下来,又将长裤脱了下来,愤愤道:“还不是被你给吓的,我还以为我脑袋不保了呢。”
我将我的衣服匆匆装入桶里,就往营地走,临走时,还状作焦急的道:“快点,别被人发现了。”
我脚步比来时仓惶了许多,回到营房我就直奔我的chuáng榻,蒙上被子后才敢颤抖起来。
我得保命,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现,我得保住我的xing命,就在刚刚我“咦”出声来后,我才知道我错了,他想要杀我,他随时可能会杀掉我,瘦高个并不是如同我般早上来清洗身体的,他是jian细,他是荆南国的jian细!
一个人不会选择在才下过大雨江水正浑时去清洗自己的身体,更不会还在停雨后用牛皮纸将gān衣物包好藏于糙中,瘦高个定是前半夜便已游过了对岸,在下雨之时已将gān衣服包好藏于糙下,又在接近黎明时分,游了回来,他是jian细,他定是jian细。
营房内又有了响动,应该是瘦高个回来了,我克制住颤抖,我听着他的脚步声极轻,在我的chuáng榻旁,他停了下来,我藏在被子里的手因为紧张而攥得死紧,连呼吸都不敢表现出慌乱来,我捱,我要一直捱到他离开。
他在我的chuáng榻边站了许久,久到我觉得自己差点要停止呼吸,久到我猜测着他是不是早已离开,忽又听到那近在耳旁的衣料摩擦声,他竟离我那么近,我吓得差点要尖叫出声时,又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
我摸一摸我的后背,汗湿一片。
不久后,就有营角chuī响,营房里的士兵在听到号角声时,纷纷爬了起来,我也爬了起来,在纷乱的营房里,偷便瞄瘦高个的动静。
他装得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刻意揉了揉眼睛,在揉眼睛时,侧着向我的方向望了来,我飞快的扭转了头,装作在穿鞋袜,然后匆匆混在人群里,向外涌了去。
士兵很快的集整好了,瘦高个就在我的身后,我在站的笔直的同时,感觉到背脊总是有着一股子凉意,分秒都显得十分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