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都会提醒自己,不能受伤,不能昏迷,我深刻的记得几个月前,我曾因为昏迷,而被识破女xing身份时的那种恐慌,在我再度穿上男装混入军营时,我便时时提醒着自己不能昏迷,更不能因受伤而昏迷,可是我却还是没有扭过我的意志。
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军医处,我飞快的扫了自己全身上下,竟如晨时,似乎完全没有被人碰过,四顾周围,竟有好几名士兵如同我般躺在榻上,我动动身体,感觉肌ròu仍是铮铮的疼,不知道伤的仅是皮ròu,亦或已伤至筋骨,更奇怪军医处竟任我们躺在这里,无人照料。
救我的人,我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脸,也没跟他说声谢,我还能醒过来,我还能坐起来,全是因为他,倘若换了我,在那种qíng形下,即便看到脚下有人,也没那个能耐去把脚下之人扶起,更没那个心想办法如何再度保护好对方,感觉,绛紫军服的恩人,像是特意来救我的。
可是怎么可能呢?!
一则是在军队里我根本没有有过jiāoqíng的前锋营士兵,二则是在那种qíng形下,于千百人中关注我并找到我,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思绪乱的很,我摇摇头,忍着疼痛下chuáng,仍如晕迷前那般,脚一沾地,似乎就想跪下去,巨痛是来自脚踝,可能是被人踩的扭了脚踝,我自我检查了全身上下,伤筋伤骨的地方并不多,我被踩踏的并没多久,虽然当时觉得分秒难熬,可事实上我却清楚,我若被久踩上一会,我的身体绝不仅是脚踝受伤而已。
因为不良于行,我只坐在榻上,等着有人进军医处。
不久后,就有人进了军医处,老者见我已醒,且能坐起,啧啧的感叹了一声,我不满的道:“别啧了,我脚断了。”
他居然还啧,蹲我面前替我检查脚的时候,呶嘴道:“才断了脚而已,你没看见你睡在死人堆里啊?”
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环顾屋内,那几个躺着的士兵,是死的?劫后余生的庆幸马上又被一种悲哀的qíng绪取代,除了悲哀,还有一种凉至心底的冷意。
我撑着老着的肩,单着脚,就要往外跳。老者不明所以,“嘿嘿嘿”的唤住我,似是有些恼火了,嚷道:“这才几个死人哪,过两天开战时,就由不得你怕不怕了,说不定你也会如同他们般呢,怕什么怕。”
我被他按在了榻上,我哭丧着脸,不敢四顾,我怕死人啊,我虽是想过会上战场,可是我还没有真正想过会看到死尸啊,我小时候看到棺材都会怕得魂飞魄散似的,他们居然还让我和死人睡在一个屋子里,太可怕了!
这厢我还在害怕,那厢突然一阵悚心的巨痛自脚踝处传来,我惨叫一声,老者直起身来,道:“小子,喊什么呢,老人家的魂都给你喊出来了。”
我消了声,感觉那阵疼痛,bī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来,大喘几口,手背往额头一抹,湿漉漉的一片。
老者摸摸索索的从一个旧罐子里挖了些黑乎乎的药膏放入一个小瓶里,封好塞我手上,吩咐道:“这个敷外伤散内瘀,省着点用,就给你这么点,用完了也别来找我要。”
我气还没喘完,他说什么,我应承着什么。
“军医大人,送我来的人呢?”忽然想起来,抓了老者的袖管,我问道。
“我咋知道谁送你来的,我当是送了具尸体来呢。”
我又是一个大喘气,这什么医德啊,怪不得我那身份没被人发现呢,人家送个伤者来,他半天不来瞅一眼,还以为我是尸体,敢qíng我不自己醒过来,我就一直摆这搁着了?
我指了指周围,又问:“他们……”
“全被踩死的。”
“说不定还有活着的呢……”我手指着自己,正想说我就是一例子,岂料又被老者抢言道:“是死是活难道我会不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当我是死人被送进来的?
我想翻白眼,又想到一疑问,追问:“大人,怎么会踩死这么多人?”
老者正在翻动一个士兵的手,我看到那手软绵绵的,似乎臂膀被节节踩断,不由得一阵发悚,慌忙扭头。
“有人在新援军十八连的营房点了火,新援军的管教不够,士兵都是新兵,有点小事就慌了神,被有心之人一煽动就乱了阵脚,都不知道以后怎么放心让他们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