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各有各的不如意,各有各的不得已,如鲁巍,如许由,如我,一步一步,每步都顾虑慎微,计量重重,又身不由己,我的皮ròu之痛,比起他们的某些时候来,又算些什么?
我们对立无言,良久后,他突然出声,声音低沉,道:“夫人,在下曾探察过夫人的身世来历,踏破铁鞋,甚至动用了军中的所有斥候暗访,却一无所得,夫人究竟从何而来?”
我冲他一笑,神秘兮兮的道:“这世上,只一人知道我的来历,且只有他一人相信我的来历。”
他见我仍是不肯透露,终是无奈,难得的,竟浅浅一笑,道:“将军大人,好运气!”
那语气中,明明包含了夸奖,又似有些负气,还有些羡慕,我仔细瞧他,他竟转身,步步坚定的远去。
第 58 章
我回到营里时,宫行已等候多时了,于是在于宾复杂的目光中,我又跟宫行远离营房,找个地方,聊天!
其实,我一直觉得宫行跟许由在xing格上是十分相像的,当初招许由为家仆时就觉得他跟宫行的xing子有得一拼,接触久了,愈加觉得他们两人的xing子像,两人都是那种深藏不露的人,不但沉默酷言像,连做事的步骤都像,就如现下这般,还没开言,他首先递我一瓶子,说是给我涂脸的药膏。
我捂着脸,疼啊,我一笑就疼啊,却止不住笑。
“宫行,你跟许由是兄弟吧?肯定是,然后失散了。”我打趣道。
“我的亲人,全部死了。”这家伙不跟我开玩笑,手中的瓶子又朝我递了递,示意我先收下。
我收下,打开塞子嗅了嗅,瓶子里的气味,跟许由拿给我的那药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你看,挨了那么几个,将军大人要将我调入主将营不说,你们还轮番的来送药,对我这么的好,再被打几下,也值!”我说这话时,也是由衷的,明明心里觉得有些心酸,却又涨着满满的温暖。
宫行有些不好意思,扯开了说:“这是将军大人吩咐着送的,不是我要送的。”
我又笑,道:“你当我是傻的啊!鲁巍他要给我药膏,我在他议事厅时,他便给了,不会再多此一举要你专程来送一趟。”
我不厚道,十分的不厚道,之前对许由也是说话不留个底,对宫行更加如此,我就想看宫行发窘,看他yù言又止,想辩驳,却从无辩起的模样。
“早知道你要来,我就不让许由去看安安了,你去多好啊,虽然许由一路对我们照顾有嘉,对安安也周道得不得了,可我始终觉得宫大人对安安更合适,也不知道安安住在城巷第个弄堂口的第间青瓦房,是否安好,有没有登徒子夜间採花摧糙,也不知道会不会受战乱影响断米绝炊,食不裹腹……”
宫行一副不受影响的模样,听我还有继续叭啦下去的可能,打断我道:“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我看他如许由般,步步沉稳的离去,本想这人也忒无qíng了点,可是走出约三十米时,那脚步沉稳的宫公大人,竟加快了步伐,估计连他都不自觉,我却看着他箭步如飞的越过较场,经过某营营房,飞快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然后我乐不可支。
我收到的第三瓶药膏,是于宾给的。他递给我时,说那是他在一次为皇家唱戏时,因为不小心被花枪刺中,被宫里赐了膏药,他一直没舍得用,却舍得连瓶带药的给了我。
我嗅了嗅,才明白,许由跟宫行的那药,也全是宫里赐的啊。
收许由的药时,我不明白这药的金贵,想着多多益善;收宫行的药膏时,觉得跟他不用客气,收便收了;于宾给我这药膏时,我却不敢再收了,推脱着说我已经有了相同的药膏,多也无益,留着给他自个儿用更好,怎么着也不收。
对于于宾,我收不起他的心意。
于宾却因为我不肯收他的药膏,表现出落落寡欢的模样来,我装作很的用力拍他的肩膀,笑道:“这玩意我真的是有了,多了我那是làng费了,你肯把这么宝贝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用,这份qíng比什么都重要,人生能得你这样的朋友,当是知足了。”
他眼神一亮,道:“你当我是朋友?”
“当然!”我一脸不容怀疑的模样,他闻言,似激动的无法言语,我觉得他的模样好玩,忍不住便笑出声来,又状作豪慡的道:“要是有酒就好了,我们来结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