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_作者:来自远方(465)

2017-05-15 来自远方

  袁峰表qíng严肃,话里挑不出半点毛病。

  桓容诧异难掩,阿讷却如坠冰窖。

  “如无他事,峰尚要抄录道经,就此告退,还请大长乐莫怪。”

  话落,袁峰再向桓容行礼,转身退出客室。

  行到中途,遇上候在廊下的保母,袁峰迎了上去,拉住保母的衣袖,随即又松开,脚步快了几分。

  “郎君为何不受封爵?”保母低声问道。

  “受了就是死,我想活。”袁峰表qíng冷然,如秦雷在袁府惊鸿一瞥,半点不似五岁孩童。

  “大父说过,只有投靠桓使君我才能活。无论去建康、去京口,还是返回族中,都是死路一条。没有爵位尚能苟延残喘,有了爵位怕会死得更快。”

  “郎君慎言。”保母担忧道。

  “无碍。”袁峰摇摇头,扫过廊下的健仆,淡然道,“桓使君以诚实待我,我亦无需过多隐瞒。”

  保母沉吟片刻,低声问道:“郎君要服斩衰,膳食上需得留意。”

  “无妨。”袁峰抬起头,现出天真的笑容,“大父素来怜我,心意到即可。至于大君,保母以为我有几分诚心?”

  自他懂事以来,除了大父,唯有桓使君真心待他。便是阿母都曾将朱氏放在他之前。

  袁峰天生聪慧,心xing果敢坚毅,因袁瑾所为又添几分凉薄,轻易不会付出信任。

  再过几年,任凭桓容再费心,也无法轻易打开他的心防。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他的信任,方才成为一个例外。

  “我今日的《诗经》尚未读完。”袁峰收起笑容,脚步变得更快,“我想听阿兄讲卫风,需得尽快背诵。”

  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耳边,保母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抿了抿红唇,微低下头,小心的跟在袁峰身侧,再不发一言。

  平地忽起一阵凉风,天空乌云堆积,雨水夹着雪子簌簌飞落。

  卷过廊下时,浑似一匹白色的绢纱,轻轻飘散,朦胧了匆匆经过的身影,压过了清脆的嗓音。

  客室内,阿讷从惊愕中回神,愈发坐立不安。

  桓容没有为难他,也没这个必要。简单说过几句话,就将他打发启程。

  “天冷路远,大长乐一路顺风。”

  不提这话有多么别扭,阿讷却是如闻仙音。片刻不敢多留,甚至连样子都来不及装,匆忙起身离开,活似慢走一步就会没命。

  “明公不留下他?”荀宥出声问道。

  “为何要留?”桓容悠闲的侧过身,端起茶汤饮了一口,“仲仁是故意考我?”

  “不敢。”荀宥口称不敢,表qíng则是不然。

  “放他回去,远比留下更有用。”

  褚太后壮士断腕,用心腹给他下套,八成以为这人肯定回不去。殊不知,桓容偏不如她的意,一根汗毛都没动,直接将人放走。

  “且看吧,如果他真对太后忠心不二,宫中还能太平几日。如若不然,用不着咱们下手,褚太后就会自乱阵脚。”

  一旦心腹成为敌人,不,以阿讷的身份,尚无资格同太后为敌。但凭他对褚太后的了解,总不会让对方过得舒心。

  “如若太后动手?”

  “那更好。”桓容放下漆盏,笑道,“连心腹都杀,今后谁还敢为她办事?”

  “仆以为可将此事告知秉之。”

  “秉之?”桓容想了想,摇头道,“他不合适,稍后我给王兄书信,由琅琊王氏出面同他联系。”

  桓容不在建康,做事总有几分局限。

  王献之则不然。

  琅琊王氏正全力返回朝堂,能在太后身边埋下钉子,时刻了解宫中动向,想必会事半功倍。同样的,也会记住他这份人qíng。

  “明公睿智!”

  桓容笑着看向荀宥,道:“今日有炙鹿ròu,孔玙素喜此味,不妨留下用膳。”

  荀舍人的笑僵在脸上。

  此时此刻,当真是痛并快乐着。

  徐州,彭城

  一只苍鹰穿过雪幕,飞过城头。

  守城的士卒抬头张望,没见有鹁鸽跟随,一边跺脚一边道:“今天没鸽子。”

  “有又如何?”另一人笑道,“难道你敢she下来?”

  “……不敢。”

  日前有仆兵见猎心喜,真的开弓she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