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_作者:来自远方(614)

2017-05-15 来自远方

  事实上,他压根不识字,信上的内容是旁人说于他听,用了一日一夜死记硬背,方才能顺利出口。

  人群中,两个穿着短袍的男子暗使眼色,彼此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退走。

  建康城貌似安宁,实则暗cháo汹涌。

  一旦城中生乱,百姓必当四散逃离。比起扬州等地,幽州的地理位置不占优势,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让城中人晓得,若是去了幽州,生计不成问题,肯下力气就能养活一家老小。

  这么做的确要担一定风险,会提前引来士族高门和地方大佬的注意。然而,以贾秉荀宥等人的分析,此事不得不为。

  桓刺使表示理解。

  闷声发大财固然好,该出声时也不能含糊。

  如今的世道,扮猪吃老虎未必管用。说不定入戏过深,予人可欺的印象,没等张开嘴,先被虎视眈眈的láng群包围,直接撕碎入腹。

  为达成目的,单靠商人口口相传完全不够。贾秉埋在建康的暗桩陆续发挥作用,专门寻找“劳苦大众”,捡能引起共鸣的事开口。

  不用多少时日,大部分船工匠人都会晓得,盱眙地处边境,商贸繁华,开荒免税,且有几千州兵保卫,比起建康也是不差。

  是不是动心,端看个人选择。

  可以肯定的是,哪日建康陷入乱局,城中百姓绝不会一窝蜂的逃往扬州。只要有一成北上幽州,桓容就能大有收获。

  别人搜罗金银珍宝,桓刺使专好划拉人口。

  有人才会希望,有人才会发展。

  没有人,抱着金山银山也是白搭!

  台城中,褚太后并不晓得,曾被她设计坑害的桓容正抄起铁锹,准备挖建康城四角。

  听完大长乐回禀,知晓司马昱的打算,褚太后放下道经,沉吟良久。

  殿中幽暗,白日里仍点着三足灯。

  火光摇曳,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拉长,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阿讷。”褚太后终于开口,“将消息透出去,让乌衣巷和青溪里都知道,官家无意立皇太子,并要召大司马还朝。”

  “诺!”

  “另外,让人给幽州送信,看看南康是什么反应。”

  “诺!”

  “太极殿那里继续派人盯着。若是昌明和道子过去,立刻禀报于我。”

  大长乐连声应诺,双眼始终盯着地面,表qíng没有半点变化。

  “阿讷,你随我几十年,功劳我都记着。”

  反言之,之前的怠慢和二心同样不会忘。

  “我身边可以缺任何人,却不能少了你。”褚太后重新翻开道经,转动起流珠。

  “你天xing聪慧,理应晓得,我在一日,你才是大长乐。我去那日,长乐宫易主,你也将跌落尘埃。庾太后去后,她身边的人是什么下场,你总该记得。”

  语调平缓,云淡风轻。

  阿讷垂下眼帘,伏身跪在地上,重重磕头。

  “太后训诫,仆不敢忘。”

  “不忘就好,去吧。”

  “诺。”

  阿讷躬身退出殿门,待门扉合拢,方才抬起头,眼中怨恨之意彰显。

  内殿中,褚太后读着道经,一颗接一颗拨动流珠,笑容奇怪的安详。

  建康风波骤起,姑孰同样不得安稳。

  司马昱的书信送到城内,送信人没能见到桓大司马,就被郗超打发下去休息。

  “郗侍郎,此举怕是不妥。”孟嘉恰好见到这一幕,不免出声提醒,“终归是台城内侍,送来的是天子书信,如此轻慢,怕会为大司马招来跋扈之语。”

  “我自有计较。”郗超不想多说。

  并非他故意嚣张,实在是桓大司马久病在榻,连番遭受刺激,出现中风的症状,实在不好轻易见人。如今神智还算清醒,半边身体已经不能动。批改公文都是由郗超代笔,勉qiáng几次露面都靠丹药支撑。

  府内医者战战兢兢,心知医术再高,终究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没有奇迹出现,桓大司马恐将寿数不长。

  只是担忧小命,没人敢说实话。

  桓温的病qíng一日重似一日,偏偏身边还不消停。

  桓伟和桓玄受补过度,说不上痴傻,反应却比同龄孩童慢了许多。

  慕容氏起初担忧,很快又想开,反正无意让儿子去争,这样说不定能平安活着,好过成为他人的挡箭牌,隔三差五就要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