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_作者:来自远方(799)

2017-05-15 来自远方

  天子允其所请,自此改旧制,纳徵采用新礼。余下五礼仍依古制,用白雁、白羊各一头, 酒米各十二斛。

  司马曜大婚, 有司官员合议, 其后奏请,当行五雁六礼, 即纳徵羊一头, 玄纁束帛三匹。另增绛、绢、shòu皮数目不一。此外, 需加钱二百万, 玉璧一枚,马六匹,酒米各十二斛。

  无论司马曜和王法慧是否不qíng不愿,婚后是不是会成一对怨偶,婚礼的各项程序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太常和大中正肩负纳采、问名之责,行事不能有分毫差错。

  帝王大婚不同百姓,六礼流程不变,时间却相对缩短,并且天子不能出宫亲迎。故而,宫中请期之后,两人要引车架前往内史王蕴府上,当面宣读圣旨,迎皇后入宫。

  桓容的船队抵达建康时,大中正和太常刚刚过府纳采。半个月不到,竟是五礼已毕,只等接新皇后入宫。

  王氏上下对这桩婚事未必满意。

  在多数人看来,有哀靖皇后的先例,将王氏嫡女嫁给司马曜实在有些亏,尚不如同建康士族联姻。

  皇后之名说起来好听,实际却截然相反。

  魏晋不比两汉,后妃外戚的权利不断缩减,除非像庾亮庾冰一样,本身才具过人,掌一方州郡,能以政绩战功将家族带上顶峰。如若不然,成为司马氏的姻亲,根本没多大好处。

  当然,如桓温等权臣尚公主是另外一回事。

  奈何六礼已过其五,事成定局,无可更改。

  家主又三令五申,不许族人在此事上表明不满——至少不能当着太常和大中正的面,以致落下把柄。族人再不qíng愿,也不能违反家主的命令。到头来,只能摆出笑脸,迎接台城来人。

  迎亲当日,司马曜在太极殿中端坐,玄衣红裳,头戴十二fèng皮弁,腰佩镶嵌宝石的木剑,表qíng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入宫贺礼的文武略有惊讶。传言天子不喜王氏,如今来看,传言似是有虚?

  桓容暗暗摇头,讽刺的掀了掀嘴角。

  司马曜之所以激动,绝不是因为大婚,九成是以为智珠在握,万事皆在掌控之中。借大婚之时,可以光明正大调派人手,趁宗室群臣贺礼之机,命殿前卫包围殿门。

  仔细想想,这样的谋划称不上糟糕。如果中间环节不出差错,招揽的又是忠心之人,说不定真能成功。

  问题在于司马曜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手。

  时机找得再准,事qíng计划得再周祥,施行之人和他却不是一条心。

  按照事先谋划,殿前卫将包围长乐宫,不许南康公主等离宫。同时,另派人守住宫门,严防消息透出,引来宫外的州兵。

  桓容入宫之时,身边并无护卫。

  如此一来,即使他有再大的本事,甚至手能通天,照样使不出来。为保住南康那老妇的xing命,照样要低头。

  有群臣为证,一旦jiāo出官印,脱下官帽,jiāo出幽州权利,他想反口都不可能。

  司马曜越想越是激动,脸颊隐隐发红,甚至盖过了黝黑的肤色。

  周处官职不高,入殿贺礼时,排在队伍末尾。

  他刚刚踏上玉阶,桓容和郗愔已联袂从殿中走出。

  两人面上带笑,一路谈笑风生,半点看不出敌意。相反,不知内qíng者,看到眼前这一幕,八成都会以为两人jiāoqíng匪浅。

  郗愔未再称桓容“阿奴”,言辞间也不再以长辈自居。原因很简单,以桓容如今的地位,再以之前的态度相jiāo并不合适。

  桓容的举止间仍带着尊敬,未见半分得意和张狂。

  郗愔惊奇之外难免生出几分感慨。

  还是那句老话,桓元子戎马半生,虽然未能一场夙愿,可有这样一个儿子,也该平生无憾。

  郗丞相的感慨发自内心,绝无半点虚假。至于桓大司马是否会有异议……人都进了坟墓,入了地府,有异议也没辙。

  两人迈下玉阶时,先后同郗超和周处擦身而过。

  郗超略停半步,向郗愔拱手。

  郗愔微微点头,并没说什么。

  周处面带浅笑,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早闻大名的淮南郡公,最终得出结论:所谓贵极之相果非虚言。

  群臣入贺时,南康公主正在长乐宫同王太后说话。

  这样的大喜日子,褚太后也被“请”了出来,依礼与王太后同坐上首。只不过,自始至终表qíng沉闷,没有半点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