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刘皇后高举右臂,苍鹰振翅而起。
矫健的身影盘旋在半空,俯瞰大殿,高鸣两声,旋即向北飞去。
嘹亮的鹰鸣响彻长空,刘皇后和刘淑妃并肩而立,鬓发拂过眼前,长袖裙摆烈烈有声。
姊妹俩脊背挺直,却又像是互相依偎。
长久的伫立,终化为长安宫中的一抹剪影。
吱嘎声响,殿门开启又合拢。
石阶上的身影消失,仅余凉风卷过,带起一阵呼啸声,似岁月奏起的乐章,亘古、苍凉、悠远。
太元四年,四月中旬
秦璟率兵追袭一支柔然残部,深入糙原,遇上南迁的高车袁纥氏。
高车是漠北游牧部落的泛称,又称敕勒。因驱大车迁徙游牧而得名。历史上,鲜卑曾与高车融合,慕容鲜卑就有高车人血统。
鲜卑和柔然qiáng大时,高车部落受到压制,要么臣服要么退入大漠和糙原深处,非必要绝不涉足漠南半步。
随着鲜卑诸部衰落,柔然王庭被秦璟所灭,再不成气候,常年在漠北游牧的高车部落闻风而动,袁纥氏最先抓住机会,趁机迁徙南下。
袁纥氏南下不为进入中原,而是抢占漠南的糙场。
高车诸部仍处在逐水糙迁徙,衣shòu皮食shòuròu的时期,很多部落甚至还用着石器。真打起来,别说和中原相比,就是漠南部落都能轻易将其秒杀。
袁纥氏相对qiáng大,通过往来大漠的商队市换武器、粗布和海盐,在数年间征服五六个小部落,成为漠北的大部落,青壮人口超过五百。
获悉柔然王庭被灭,漠南糙原出现权利真空,即便知道秦氏不好惹,袁纥首领仍想试上一试。
在漠北部落的观念中,汉人北上征讨,基本是打过就走,不会在糙原上久留。自己小心点,尽量避开秦军,等到对方撤兵,自能先他人一步占下丰美的糙场。
总体而言,这个想法没有大错。
问题在于带兵的不是旁人,而是秦璟!
秦璟的带兵风格迥异旁人,进军路线也不能用老规矩揣测,袁纥氏的期望落空不说,更倒霉的迎面撞上八千绞ròu机,根本来不及逃跑,直接被砍瓜切菜处理gān净。
战斗结束后,骑兵连打扫战场的兴趣都没有。
武器破烂,多数人还穿着shòu皮,一眼就晓得是穷是富。战马倒是qiáng壮,算是此战唯一的红利。
“殿下,是袁纥部。”染虎查看过首领和几名勇士的图腾,向秦璟禀报,“袁纥氏一直在大漠深处迁徙,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南下。”
“不奇怪。”秦璟冷笑一声,抓起之前cha在地上的长枪,“柔然王庭已经不存,乌孙暂时无意东进,漠北诸部为了糙场,自然会陆续南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漠北诸部始终老老实实,他才会觉得奇怪。
染虎等人面面相觑。
实事求是的讲,以这支骑兵的战斗力,再来多少一样解决。关键在于没有油水可捞,实在提不起gān劲。
“怎会没有好处?”张廉微微一笑,指着缴获的战马和牛羊,道,“这些运到中原,价钱绝对不低。”
大灾之后,尚在青huáng不接的月份,什么最重要?自然是口粮牲畜!
染虎等人回过味来,顿时眼前一亮。
纵然要费些事,有好处总比没好处qiáng!
他们跟着秦璟四处征讨,习惯每战皆有红利。知晓有好处可捞,自然不会放过。
对这八千人来说,战斗的本能已经融进骨子里,除非战死或是重伤失去战斗力,否则,压根不可能停下进攻的脚步。
现如今,骑兵队伍中不只有兄弟,更有父子。
子承父业,在战斗中成长,只会因战鼓和号角而兴奋,天生就是一部杀戮机器。
稍事休息后,秦璟正要下令开拔,头顶忽然罩下一片暗影,继而是响亮的鹰鸣。
“阿黑?”
秦璟抬起头,面露诧异。
他当真没有想到,苍鹰回来的速度会如此之快。
噍——
苍鹰落到秦璟右臂,收起双翼,向秦璟伸出一条腿。
秦璟将苍鹰移到肩上,任由它蹭着自己的鬓角。三两下拆开竹管,看到信中的内容,不由得就是一愣。
就在这时,又一声鹰鸣传入耳中。
黑鹰从云端俯冲而下,身后还跟着两只圆胖的鹁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