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吴国是哪个朝代的——chūn秋?战国?秦?汉?
阿籍猛地想起梦中士兵屠戮野人的场景和一闪而逝的刑房画面——那个受刑的少年共翳,也留着板刷似的短发,下半张脸被行刑者的手掌遮住,只有那双眼睛死沉沉地看前方。
毫无声息的任由刀子一点点地沿着脸颊在刺刻着什么。
或者,那梦中的qíng境,根本不是梦?
阿籍抖了一下,要证实自己猜想似的,把手伸向了他的侧脸。
共翳正要伸手给她擦汗,见她抬手,只把脸稍微侧开了点。
阿籍用手指把乱发拨开,露出他脸上那块刀剜似的方形疤痕,悄悄的倒吸了口气。
位置一点也不差,连大小都像,真像是硬生生剜去了一大块皮ròu!
——因为被刻字,因为羞耻,所以才剜去,所以才遮掩?
阿籍鼻子酸酸的,脑子里却满满的冲次着科学无法解释、这种事qíng太荒谬不合理这样的警告,反倒对刚刚发现的他的遭遇麻木起来。
是好悲惨,是真值得人同qíng。那么小的一孩子,看样子都还未成年。
可是,那关她什么事qíng?
她转而又想起共翳前几天说的那句笃定的“你走不了。”心里的小火炉嗤嗤嗤嗤地燃烧起来,焦虑到了极点:“共翳,你在这岛上待了几年?”
共翳摇头:“记不清了。”
阿籍不甘心:“那大概呢,总有个概数呀?”
共翳示意她去看yīn暗石壁里的刻痕:“那里的年头……再加上两年。”
阿籍捡起一截燃着的木柴,直奔山dòng角落,惊飞起一群黑压压的飞蛾。
一天、两天、三天……一年、两年……
整整数了好几个钟头,她才发现不对——总共不过十几年的功夫,这和所谓的古今吴越差的也太远了。
是了,吴越吴越,要那里真叫吴国,那共翳所谓的“自己的国家”不就是chūn秋战国时候的越?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寻秦记》?
阿籍给自己的想法骇到,低声抱怨:“我又不是男人,我不懂什么兵法,我也不要美人江山——把我扯进来算什么……”
她自以为说的小声再小声,却没发现站在她身侧的共翳已经变了脸色,眼神暗沉。
“什么吴国越国……关我什么事?隔了千年万年,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瓜……”
“啪!”
“葛”字还含在嘴里,冷不防脸上就被狠狠地掴了一巴掌,打得她整个头都偏了过去,耳朵嗡嗡作响。
共翳寒着脸,手臂肌ròu纠结绷紧:“再说一遍。”
这一巴掌一下子惊醒了她的恐惧感,嘴角的血丝都不敢擦,维持着刚才被打的姿势,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共翳沉着声音,显然怒气还没过:“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阿籍给他打怕了,整个身体都在簌簌发抖,一点反应都没了。
共翳扳过她脑袋,仔细看了看,脸肿了一大块,眼泪正大颗大颗的无声滚落着。他心里一震,伸手就去捂了一下:“很疼?”
“……”,阿籍偏着脑袋,又落下两行泪来。
他叹口气,安慰xing质的拍了拍她后背,语气不由自主地放柔了,态度却没变:
“打重了,但是该打!”
阿籍噙着眼泪,呜咽着给他硬扯进怀里,头发也给揉乱了,脑子里只一个劲地在想着,被打了、走不了、穿越了……可明明,有直升机到达过的呀!
阿籍的烦恼
尊严与生命,到底哪个更重要一点?
阿籍仰面躺在大树下,脸上敷着消肿的糙药,肚子盖着块棕榈叶,心里的小算盘噼噼啪啪地响着。
眼角余光往右边略微挪一挪,就是平时生火用的青铜取火镜。质感有些粗糙,做的也不jīng致,年代久远的缘故,手柄处磨的都有些发亮了。
这是……文物?
阿籍咽了下口水,舔舔有点gān燥的嘴唇:要真是chūn秋战国的东西,那不是很值钱?
这样想着,眼珠子跟着又转向身下的gān糙——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文物……还有gān糙下面的泥土,泥土上放着的背篓,背篓边的长弓,长弓旁的皮囊,皮囊里的半袋子shòu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