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上的古老男人_作者:何堪(58)

2017-05-25 何堪 古穿今

  阿籍听得鼻子发酸,南方沿海的天气她是熟悉的,哪年的夏天没有因为台风而丧生的渔民、居民或者部队军人?

  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离灾难以及抗洪英雄这么近。

  “我明白,我……”,她斟酌着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qíng,却觉得词汇匮乏,不由自主地比划了一下,“我明白。”

  女警官给她的举动逗笑了,心底的话也终于脱口而出:“陈小姐,假如那位龚先生有有侵犯或者nüè待你的企图或者……犯罪事实。一旦他上岸,你仍旧可以起诉他!”

  阿籍的手顿住了,抬头看向她——她刚才说了什么?侵、侵犯?

  女警官似乎也在等她放下负担,勇敢举证,等了半天,始终不见她有敞开胸怀的意思,终于“砰”的拉上门,走了。

  阿籍张着嘴巴,哭笑不得。

  给她这么一提醒,阿籍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满脑子就都只有父母和共翳的影子了。

  空气里都是苏打水的味道,浓的要把人熏晕过去似的。她深吸了口气,又是觉得厌恶,又是觉得怀念。

  病房里安静下来,外面走廊上的嘈杂声就嘹亮起来,隐约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听在耳朵里异常的亲切。

  阿籍忍不住爬下chuáng,提着吊瓶往外面走,越走越快,巴不得离那人声再近一点、再近点!

  她的脚底板还裹着纱布,烫伤的地方一触到地面就针扎似的痛。但这疼痛里却有一种几乎残酷的真实温度——

  会痛,有感觉,她还活着!

  经过走廊外的几张加chuáng时,她忍不住慢下了脚步,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有这么多人在一起,多好。

  可是,那个人又在哪里?

  第二章、归家庆余生

  第二天一早,阿籍是被哭声吵醒的。

  张女士看着瘦得猴子似的,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背脊的女儿,忍不住泪如雨下。

  陈先生站在一边没动,眼眶却红得像是只没糙吃的老兔子。老陈家总共就这么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捧着的,哪里料到回出这样的意外?

  半个多月前一听到噩耗,一家人都差点哭晕过去。昨天收到女儿归来的消息,陈先生先做的就是去卧房拿氧气枕,张女士则僵着半天没挪身。

  “小籍啊——”

  阿籍卷在被子里,整个人都拼命的往chuáng头挤,身体缩的几乎成了个球——她已经习惯了在不大的shòu皮上翻来覆去,陡然在这么大的空间里,只觉得不安全。

  耳朵里听到有人叫名字,她闭着眼睛笑了一下,转身打算伸手去抱。

  手指触到手掌却gān燥布满皱纹,温热湿润的脸颊直贴到她额头上,还有一股熟悉的染发剂味道……

  阿籍睁开眼,母女俩互相都似不认真了。

  一个老态明显太多了,流着眼泪的眼窝都深陷进去了。

  另一个晒得好似褪掉了一层皮,瘦的下巴都尖了。

  两个女人泪眼对泪眼,一时间谁都说不出话来。还是chuáng边的张先生先揩gān眼泪,给来查房护士的让开一条fèng:“老张,先让人家护士小姐做检查。”

  张女士趴得久了,起了好几下才撑起身,一边哭一边笑:“回来就好,回来就什么都好了。”

  阿籍跟着坐起来,手还任由她抓在手里。

  护士量了体温,放上要是的药丸和一只白色小纸盒:“陈小姐,你昨天全身检查少了便检,今天再准备一下吧。”

  阿籍捂着眼睛点头,护士也不好打扰他们,很快就出去了。

  屋子里又是一片哭声。

  一家人在病房重聚,明明有说不完的话,却总在重复那几句——吃了多少苦,身上的伤怎么来的,瘦成这样要怎么办?

  阿籍任由母亲掀着衣服查看,眼泪揩gān了又开始流,再看向一直站着的父亲:“爸,你坐啊。”

  陈先生红着眼睛点点头,人却还站着:“你乖,你乖。”语气像是哄幼儿园的小孩子,连重复了好几遍,这才背过身去用手掌抹脸。

  阿籍眼泪更加止不住了,从小到大,堂堂大男人几时在女儿面前这样哭过?

  一个早上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紧接着,全身检查、转院手续、送锦旗找救命恩人……事qíng一桩接着一桩,阿籍根本没有立场拒绝父母的决定,急匆匆上了飞往H市老家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