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没有换气风扇,厨房没有抽油烟机,闷热的卧室里只有一台小小的电扇。煤气灶边上还盖着半盘剩菜,ròu丝炒包心菜,菜叶子都炒焦了……
她拉起女儿的手,翻过来,手掌上粗糙的有些硬茧。
知女莫若母,她自己的女儿,能不知道——以前在家的时候,连件衣服都懒得洗,更别说收拾屋子打扫卫生了……
女大不中留,真是留不住了。
张女士叹口气:“晚上带他过来,吃个饭,也互相认识认识。”
阿籍愣住,几乎有点不敢相信:“妈?”
“打扮的gān净点整齐点,别让你爸爸看了生气……”
跟共翳提到要回家看父母的时候,阿籍明显很兴奋,跟前跟后的重复一句话。
“你别紧张,我妈那人特好!”
共翳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水杯,一口气喝gān。
“哎,慢点慢点——一会到了我家,你可别这么喝东西!”
共翳看了她一眼,继续点头。
阿籍又催他洗澡,连剃须刀chuī风机都给准备好了。
“记得刷牙,我买了新的牙杯牙刷;洗脸用洗面奶,就我昨天给你买的那瓶……”
共翳有点不耐烦了,但还是一一照做,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阿籍已经拎着套崭新的西服等在外面了。
“我一个月工资都在这上边了,晚上不成功便成仁!”
共翳对在这么热天气穿这么里三层外三层的很有些意见,但瞅瞅阿籍太阳花似的脸,还是把衣服换上了。
阿籍绕着他左三圈右三圈的走了几个来回,还是让他把上衣脱了,只穿白衬衫配西服裤子。
——黑西服搭配他那张帅气的有些凌厉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就和蔼可亲不起来。
阿籍想父亲那张看见白菜就皱成苦瓜的脸,叮嘱他:“我爸要是问起你脸上的疤,就说是小时候不小心磕的,千万记得啊。”
共翳点头,有点别扭的动了动拎着西服的右手。
刘燕早听说他们晚上要回去见陈妈陈爸的事qíng了,在电话里直乐,闹的阿籍没一会就掐线挂断了。
拎着准备好的水果和礼物,两人打车出门了。
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车辆行人,阿籍心里默默的算了笔账,ròu疼的发现剩下的半个月只能吃素过活了。
到了小区,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阿籍笑嘻嘻的和门卫打招呼:“王伯伯吃饭了?”
“哎,带男朋友回来啊?”
阿籍目的达到,拉着共翳往里走:“是啊是啊,我们先上去了——”
路灯把绿化带旁的水泥地照的清晰无比,两个人的影子斜斜的叠在一起。膝盖碰着膝盖,腰贴着腰,身体连着身体。
虽然,实际上两个人明明一前一后隔着点距离在走。
背着路灯的光,共翳歪了歪嘴巴,也被她的喜悦感染的笑起来。别的他不懂,见女方父母是什么意思,还是明白的。
上了楼,阿籍按门铃叫开门。
张女士打开门,眼睛直she向站在女儿身后的高个子男人。
深肤色、小平头、五官jīng致而招眼,打扮也正经gān净,就是表qíng冷漠了点。
“来了,进来吧。”
就这么几句平常话,阿籍觉得自己的阵营有扩大的趋势了。
岳母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嘛!
客厅还开着电视,陈先生独自坐在饭桌前,捏着筷子慢悠悠的夹菜了。
张女士埋怨:“客人没坐下,你怎么就开吃了?”
陈先生抬抬眼皮,哼了一声,跟没看见他们似的,继续夹那块蘸了白醋的牛ròu。
阿籍无奈,把水果和礼物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换鞋进屋。共翳也换上室内拖,紧跟着她进来。
张女士忍不住多了打量了他几眼,阿籍拉着共翳介绍:“爸,妈,这是建国。”
共翳按着事先的排练,有点生硬的喊了叔叔阿姨好。
陈先生理都不理,压根没抬头。张女士喜笑颜开,催他们洗手吃饭。
一家人坐下来,陈先生的家主风范就有点受到威胁了。
论个头,这个可能是女婿的男人比他大;论胆量,他没胆在老婆的眼皮底下伸筷子去夹那盘红烧猪蹄;论声音,饭桌上全是张女士和阿籍想要活跃气氛发出的叽叽喳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