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勾玉神色复杂的望着眼前的出家人,他面容平静,容颜俊美,只觉神光澄澈,宝相庄严,半分之前的流里流气都没有。
何千攻早就在苔衣开口的时候陷入沉思了,她皱眉紧盯着苔衣,苔衣淡定的行了个佛礼,“这位施主,贫僧乃京城灵隐寺住持,今日乃携友应邀而来,不知施主可还记得?”
何千攻隐忍的吸了一口气,负着手又盯了苔衣很久,苔衣始终温和有礼,从容淡定,何千攻在心里给这个男人脑门上戳了两个字,刁民。
“自然,你们随意。”
说罢,何千攻拂袖而去。
既然那么想看,看看又有何妨,他们能伤的了她吗?
当然不能。
那么既然如此,倒不如先找个地方潜伏着去。
“我竟还比不过一个死人么?”何千攻人影消失,一直沉默不语的海柔灵突然开口,幽怨的双目含恨凝视着赵勾玉。
赵勾玉上下看了看上官无尘,这个人或许曾经是“死人”,但如今他活生生的站在那里是事实,从一开始她和上官无尘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其实没有比不过一说,只是海柔灵所托非人罢了。
“海公子怎么会比不过一个死人呢,就算是活人,也比不过海公子的,可惜,他是上官无尘。”赵勾玉浅浅一笑,抬步领先往暗处走去。
海柔灵垂下头,角落中,他紧握双拳,咬着下唇,眸色暗沉,很久之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负气而去。
而上官无尘既然敢来这,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既然如今一切顺当,他绝不会自寻苦恼,他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qíng,决不会改变。
闪身上前,立于赵勾玉身侧,上官无尘压低声音道,“回去。”
赵勾玉不解的看着他,他却只是坚定地又说了一遍,“回去!”
这一次他加重了语气,赵勾玉负在身后的双手紧了紧,其实她并没有在女尊世界被男人命令的羞rǔ感,只不过是有点狗咬吕dòng宾的怒意。
“不回去,本官有事要做。”
“什么事?”
赵勾玉看了他一眼,“找线索,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
上官无尘眨了一下眼便转过身去,只见他宝剑一转,一副画卷从角落里飞了出来,还不等人看清画的是什么就飞回架前,明显是被人事先藏在那里的。
“现在没有线索要找了。”
赵勾玉面无表qíng的立在原地,手握的更紧了,他为什么只会命令她,qiáng迫她。
“可以走了?”
在遇到上官无尘之前,短命村里的赵勾玉茫然,坠入古墓的赵勾玉绝望,整个世界都是黑白的,可遇到了上官无尘,她觉得,她的世界……全黑了。
尤其在这个时候,这种感觉太深刻了。
赵勾玉深呼吸一口,她一定要让他知道,她是天生丽质的,她是不添加任何防腐剂的,她不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微微点了一下头,赵勾玉淡淡道,“多谢上官公子提醒,我知道了。”
继续抬脚往里面去,知道了表示她明白他的潜台词,但是明白不表示她不会违背。
上官无尘眼神yīn郁的盯着赵勾玉的背影,但这一切都被赵勾玉隔绝在背后,任你如何咄咄bī人如何不满如何焦躁,她皆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最高级的无视其实就是不予理睬。
对赵勾玉来说,她本来想的是既然赵太师留下了软弱无能的名头让她顶着,她便将计就计做个闲散太师也好,可是她不去惹事,事却来惹她,她此刻简直媲美she雕里面的郭大侠,有一种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要杀她的霸气。
比如说现在,不知道第几次被偷袭的赵勾玉脸上已经完全看不见白色,可以用李贺哥哥的一句诗来形容,那就是:黑云压城城yù摧。
而赵勾玉身后的慕心荷的表qíng则是:愁云惨淡万里凝。
上官无尘呢?
毫无疑问:瀚海阑gān百丈冰啊!
“何国师这是什么意思?”赵勾玉似笑非笑的望着眼前佝偻的黑衣身影,是祠堂架前那个看不见面目的女人。
黑衣女人若不说话立在那里,很容易让人忽视,但是她若释放身上的气息,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例如现在。
不过,却有更奇妙的东西。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张信夹,白色的信夹上画着墨竹,赵勾玉仿佛可以闻到淡淡的墨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