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叔煤矿出了点儿事儿。”
“啊?啥事!”刘雅芳惊叫着站起。
毕铁刚像是有第六感般,仰头看着毕月,声音打着颤问道:“那你小叔呢?”
“他被带走问话了。爹!”
“爹!”
毕月和毕成同时去拽直接栽倒在饭桌底下的毕铁刚。
而刘雅芳身体也晃悠了下,她紧紧捂住心口。
毕铁刚脸色煞白被儿女扶住。
最近二年,家里富的他不敢想象。其实他毕铁刚不怕苦不怕穷,就怕家里场大风撸了杆,又跟前些年似的。
那年,家里也是好好的日子,弟弟被带走。
又被带走了。
带走还能出来了吗?
“我要实话,为啥要带走你小叔?毕成,你说!”
“瓦斯爆炸,三死十七伤,小叔是老板,指定得被带走调查。那面已经乱成锅粥了,还有遇难家属等着安抚。您还有我,有我姐,爹,坚qiáng些!”
刘雅芳在孩子们的哭声中喃喃问毕月:“你走了他们吃啥?”
毕月收拾东西的动作顿:“断奶。”
“冷不丁就这么断奶?你小叔……”
刘雅芳忽然控制不住qíng绪,有三人死了,这些死的家人能放过她毕家吗?还有那么多人住院。
她不敢想从此以后毕家背上人命了。
当年没人命,毕铁林都关了那么多年,这还有好吗?
断奶二字更像是压倒刘雅芳的最后颗稻糙,她忽然大哭道:
“老天爷啊,铁林被冤枉那么多年,俺们也好好过日子了,你还想咋的?关给关到三十岁,人这辈子有几个十年?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啊?你就可他*害,还嫌他命不苦是吧?!”
孩子们哇哇哭,刘雅芳也哭。
老的,少的。那哭声,更映she着毕家小院儿陷入了愁云惨雾。
等仨人已经走到大门口,刘雅芳手抱个娃追了上去,不停嘱咐道:
“到了那就给我来电话。你们跟政府说,都去求,赔多少钱咱家都gān,卖房子卖地,咱家认。
毕铁刚,我就是跟你再回老家住土房也没事儿。得捞铁林,人没事儿怎么着我都同意。你就可以说的算,记住了没?!”
家里人都走了,刘雅芳浑身没劲儿的望着外孙们哭,她摸起电话,听到那面儿的声音,眼泪又下来了:“金枝,铁林摊上人命官司了……”
第二个电话就打开了梁吟秋:
“亲家母,我带不了孩子了。毕月去山西了,孩子们没有奶吃了,我也没心思带了,我们家天塌了!”
——
几百公里的路程,毕月挂挡加,不停赶路。
六个小时后,当毕家人仰头望着煤炭中心医院那几个字时,他们自个儿都不敢猜,进去了,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医院二楼的走廊里,到处都充斥着矿工家属们的哭声。
半的病房都住着毕力煤炭公司的矿工。
而走廊尽头右拐的那个小屋,正临时停放三名遇难矿工的尸体。
这三名遇难者,名是监控室的小吴。
名是第个进矿抽烟的中年男子。
还有名大叔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那大叔的女儿前阵还来看他。那时候他黝黑的脸庞满是骄傲,还特意在毕铁林去查看时介绍了下。
他说:感谢老板,他的工钱能供女儿上大学了,闺女出息,今年还真考上了。他要再接再厉好好gān活,接着供家里俩小的。
毕铁刚站在这三名遇难者前,老泪纵横。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说毕家对不起。
毕成和毕月也兵分两路。
毕成正挨个病房探望,每个病房都有惨不忍睹的景象。
有人腿炸伤,有人中毒呕吐。而见的最多的就是不同面积的烧伤。
他弯腰鞠躬,和家属们握手安抚,其实毕成更明白此刻说什么都在人命面前是那么苍白无力:
“我们定竭尽全力,定会倾尽所有救治,绝不逃避责任。”
毕月站在几名主治医生面前,听这几位医生在介绍有不同程度的爆震伤、吸入xing损伤、烧伤和中毒。并且还听到了个让她腿也软的消息。
除了三位已经遇难的矿工,还有两名正在抢救中,是死是活还尚不可知,qíng况很不乐观。
居然还有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