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好点儿了吧?医生咋说的?矿上做饭的陈大嫂说你是那啥……”拿起水杯递了过去,脸微红吱吱呜呜道:
“我也不懂。这是那陈大嫂用山楂熬的大麦茶,你对付喝吧。”
毕月想起昨天衣服都被浸透了,她管人要纱布和毛巾。
喝了口大麦茶,多朴实的妇女。
想起自己接下来要gān的事儿,比拆迁还要冷冰冰粗bào。拿起初步拟定的合同书推给毕成看。
毕成一一看下来,这合同上列着:
一次xing工亡补助金,按照上一年度全国城镇居民人均支配收入的2o倍赔偿,再加上丧葬补助金也是按照上一年度平均工资给,供养亲属抚恤金等等……
也就是说,一条人命全算下来,或许还没有在重症监护室的矿工治疗花的多。
毕成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这?”
八十年代二十倍工资能有多少?
毕月心里很清楚。她微拧着眉,仍旧公事公办道:
“你要告诉那三家,这是他们当地工亡的行业标准,闹到哪都是这个标准。毕力不怕和他们打官司。”
“姐。”
“受伤住院的,告诉他们工资照,治好为止。
如果治好了想回来继续gān活的,还能得补偿金。
像那俩个腿炸烂的矿工,回毕力也会安排工作。
但如果不回了,赔偿金写的清清楚楚,就那一钱,按那个办。
大成,我希望你今天能签下几个,把那钱给过去,让其他病chuáng的矿工和家属看一看。”
毕成坐不住了,腾的站起身:“姐,是不是太狠了?”
“我们更惨!”
屋里立刻静了,姐弟俩都面红耳赤。
毕月本不想解释的,还嫌她不够焦头烂额吗?
可想起这是弟弟,还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要先把人心想恶些,不能任他们狮子大开口。
第六四九章 不离不弃(二更大章)
毕铁林脚上只穿着黑色棉袜,没有带手铐接受次又次的询问调查。
正如没被再次戴上那东西,给了他信心,他也并不慌张。
他告诉自己:他有愧,但他没罪。
这次他又被冤枉了。
可他相信,比起十年前,他的家人捞他的方式会更有力量。
随着毕月接到第个欠款企业主动打来的电话:
“这铁林我们都是兄弟。他当时没催过我煤款,知道我们小厂子的难处,让我缓了口气儿,那人够意思。现在他有难,理应如此。”
随着调查小组勘察后了解的qíng况越来越多;
随着楚亦清的灰色轿车在太原不停穿梭,次次拜访走动:
随着毕成签下十份赔偿合同,在对矿工家属鞠躬行礼给付赔偿金。
随着重症监护室其中名矿工苏醒,他对调查人员断断续续的讲述:
“从七个矿合并那天,我们老板就要求要有上下半夜都得查岗的人。
我就是当天负责四矿后半夜查岗的。
我听到警报响了,我也不懂那东西响了是啥意思。
监控室的小吴是被厂家培训过的,我以为他明白,看他没出来,我也没当回事儿。
第二天早,本来不是我的班,我眯醒觉心里乱糟糟的,起早去就是因为不放心。想趁着大家都没到岗呢,问问小吴,问问他昨天是到底因为啥响,要不然不托底。然后就爆炸了。”
本以为事实会随着那震人心魄的爆炸声,被废墟掩埋了。
可这刻,伴着那断断续续的讲述声,造成悲剧的事实又重见天日。
小吴的家人指责重症监护室苏醒的人是撒谎,给对方气的又陷入了昏迷。
昏迷者的家属当即不gān了,两方打在了起。
这闹开,矿工的家属们全都明白了,毕力为了保他们平安花了很多钱。花再多钱有啥用?挡不住有人出现重大失职才让他们的家人躺在这里。
后来乱套了,又恰巧领导来慰问,医院只能靠报警来压制住大家的qíng绪。
毕月也被通知到了。
她听完后,第次在人前落泪。
跟她来的陈大鹏更是哭的不能自已。
大男孩跟着毕铁林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两年,qíng绪激动喊道:
“查。都去查,你们吃白面馒头白大米,你们去查查别的矿上吃的是啥?都说好人好报,哪呢?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