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老隋家那媳妇是懒婆娘,粪坑就搁门口,你就掉那离去了。
我鞋都差点儿没跑丢了就为捞你啊,怕你呛着,那呛着就完了。
捞上来给你抱家扔炕上脱溜光,上秋那时候都上大冻了,满屋子臭的啊。”
毕月……
“打那之后,你爹就对粪坑犯膈应。
你们学校不是让冬天捡粪蛋儿,放假还得刨厕所?
你爹这就不gān了。说小孩子家家的去收拾厕所?哪下了踩秃噜了,掉下去就得摔懵圈儿了,竟特么祸害人啥的。
学校一布置任务,他就拎着个铁锹去gān活。
该咋是咋地,你和大成学习好,我和你爹就这点上,那是一直让村里人羡慕的。
你写雷锋好榜样,糙原小姐妹啥的,听完写那些心得,在班级在学校,平时不吱声,一上台当代表说话,那小嘴巴巴的,老师见到你爹就夸啊。
二分钱的铅笔,你爹一被老师夸,他就给你们买铅笔回家削铅笔啊,用锯条磨。
你俩总被夸,我和你爹就卯足了劲供你们。
这咬牙一供,就供到了你们都考上了大学。
咱家都没个鞭pào,其实那天应该放鞭pào的。
哎呦,一寻思那些……”
刘雅芳说着说着忽然顿住,她觉得她咋那么厉害呢?速度极快地眨眼睛,眨没了眼底瞬间泛起的泪光,含糊了句:
“供出头了。”
毕月没动静了。
刘雅芳把她闺女那双早已捂热乎的脚,用棉被盖的严严实实的,放轻动作下了chuáng,又摸黑小心翼翼地披了件棉袄出了屋。
门关上那一刻,毕月吸了吸鼻子,用睡衣袖子蹭了把脸。
后来她还真就睡着了,根本就不知道她爹是啥时候回来的,她娘还给她爹和陈翠柳半夜煮面条了呢。
她睡的很熟。
梦到了她没见过的奶奶,梦见了爷爷,还有她爹娘、她小叔、她们仨。
土坯砌平房,火炕小方桌,一家人围在一起,停电点洋蜡,摸黑闲唠嗑。
第二天一大早,毕月没有睡懒觉,她穿着差点儿扔了的破棉袄,脑袋脖子包的跟木乃伊似的,拿着扫帚扫院子。
轻飘飘的雪花还在落着,毕月gān的热火朝天。
尤其是通往厨房,通往毕成那屋、她那屋的小道,她不但扫的gān净,还拿铁锹把带冰的地方都给铲了……
第二八九章 “会”亲家(二合一大章)
毕月终于清扫完毕,将扫帚和铁锹都放进了仓房。
她倒要看看,她娘这回还能不能滑倒了,要是再闪着腰,那就是她娘太笨。
进了厨房,抱起茶缸子,也不管凉的热的,咕咚咚仰脖gān了大半杯。
喝完用手背一抹嘴,摘掉棉帽子,一脑袋短发被汗湿沾的,软趴趴贴在脑瓜皮上。
毕月也没顾得上歇歇,边纳闷“爸爸去哪了”,边东翻翻西看看。
挺佩服她娘,家里好像没啥吃的了,那都哪整的猪血和豆腐啊?
自言自语道:“不管了,先烧屋子吧。”
重新扣上棉帽子,又拿着簸箕开始端蜂窝煤,挨个屋捅炉子,捅的她满脸满鼻子里都是黑灰。
压了大半宿的炉子,碰上哪个要是不好烧,她还得颠儿颠儿跑到仓房找gān木头柈子塞里面。
都忙完了,一抬头看时间,毕月心里真有点儿犯嘀咕了。
蹲在厨房,惦记到都忘了洗脸,皱着小眉头削着土豆皮。
这都六点半快七点了,gān啥去也得回来了,人呢都?
她早上起来可挺早,但那时候一摸旁边,那都冰凉的了,她娘那大半个被子都搭在她脚底下。
正琢磨呢,就听到大门有声响了,赶紧站起身探头看看。刘雅芳的大嗓门传来:
“哎呦,这谁收拾的院子啊?”
毕月站在门口翻大白眼。明知故问,能谁?田螺姑娘。
随后又是陈翠柳的说话声隐隐约约传来。
陈翠柳冻的嘴唇直哆嗦,说话时两脚还紧着倒换着:
“雅、雅芳姐,姐夫,谢、谢谢你们了,不行了,我得回屋先暖和暖和。”
毕月没等她爹娘走到地方呢,赶紧推开厨房门,惊讶道:
“你俩领她去看升旗啦?咋去的啊?”
三四点钟可不通车啊,“面的”也少有,那得多大运气能大清早碰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