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为妹妹去世伤心,再加上被梁吟秋气的,嘴有点儿歪歪了,却不忘怒视汹汹地看着她的儿媳,喉咙动了动,就像是跟梁吟秋作对似的,药片咽了下去。
梁吟秋深呼吸。
很少对刘嫂发无名火的人,发火喊道:
“傻站在这gān什么?不赶紧出去看看医生来没来?”
刘嫂被吓的连连“嗳嗳”了好几声,赶紧小跑出门。
梁吟秋皱着两眉,她觉得她外孙子王昕童都没有这么弱智不听话。一手cha腰,一手指着老太太,着急,愤怒,委屈,担心,愧疚,几种qíng绪纠结的她眼圈儿红了:
“那是药!吃多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楚老太太用尽全身力气,扬手将玻璃杯对着梁吟秋的方向就扔了过去。
“啊!”得亏老太太正犯病中,手上没劲儿,玻璃杯在梁吟秋的脚边儿炸开,要不然瞅那架势就像是奔她脑门来似的,梁吟秋qíng绪崩溃喊道:
“您这是要gān嘛啊?我怎么着你了!”
即便就这样吓唬住儿媳了,老太太心里对自己还很不满意,她心里骂道:
“还gān嘛?你说gān嘛?妈蛋的,这咋半拉身子不好使了呢,太耽误事儿了,要不然看我不撕了你的!”
楚老太太憋着一口气儿,生命力极其顽qiáng。
医生来了后,检查了一番,给她吊上了点滴瓶子,她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梦见了跟她妹妹一个十二,一个八岁,正在山东娘家的后山坡上采花,笑的异常满足。
梁吟秋却仰靠在沙发上,手捂着额头,全身冒着虚汗,嘴里喃喃自语着几十年重复了千八百编的废话:
我怎么摊上了这样一个婆婆啊!
……
“撒手!”
毕晟死死地拽住自行车后座架子,比毕月声音还大,倔qiáng地扬起脑袋喊道:“不撒!”
毕月一手把着自行车,回身一手推了把毕晟:“你给我痛快回家,别烦我!”
“你是姐姐,你都不回家,我回啥家?有样打样!”
梁笑笑站在一边儿,为难地看着这一幕,又很着急地抬腕看了看手表。
这俩人都跟这犟十分八分钟了,对毕月露出了抱歉的表qíng:
“月月啊,我得回家给我弟做饭去了。今儿个是我爸值班日子,他一宿不回家,我恐怕不能吃完饭去你那了。”
毕月连连点头,说话终于不像对待阶级敌人似的了,赶紧回道:
“行,你快走吧。”
毕晟接话:“有我呢,谢谢你啊,笑笑姐。”
“嗯嗯。就让狗蛋儿陪你呗。你别着急,明天早上我早点儿起,五点就起来,指定上学就能给你准信儿。车给你了,我走了啊。”梁笑笑临走时还拍了拍毕晟。
毕月使着蛮劲儿推着自行车,能不用蛮劲儿吗?后面托着一个拽她后座架子的半大小子。
那半大小子背着书包,一路跟着。
毕晟心话了,他姐推车呢,他就拉着走,他姐要敢骑车想甩了他,他就一蹦坐后座子上。
反正他中午特意跑回家通知了,放学去找他姐。都知道他丢不了。
“姐,去饭店啊?咱俩在饭店住啊?”
毕月一拧身子回头站住脚,瞪视着毕晟:
“不去。我要下屯子,骑车来回得四个小时,回来半夜了。所以你麻溜痛快走,别耽误我事儿!”
“这都几点了?你啥急事儿啊要骑车四个小时?到家半夜啊?去哪啊?”
毕晟说到这一顿,忽然想起买地的事儿了。
那家穷的,比他家原来还穷。也没个电话,就她姐那架势,跟爹娘gān架gān的叮咣的,买不成真能疯了。指定怕人不给留地啊,可不得去人才能通知?
他拉着小脸说道:
“啊,是去告诉一声你要来钱了?那不行,那我更得跟着你。给你做伴。”
毕月气急败坏,有了吼的气势:“你不赶紧回家吃饭写作业,你跟我gān嘛啊?你明天不上课了?”
穿着蓝白校服的毕晟,手一扬指挥道:
“我不饿,书包里有面包,正好咱俩垫吧垫吧。别墨迹。”
晚上九点半,姐弟俩骑车行驶在马路上。
这个年代,也没个出租车计时算钱能拉她们去还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