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是美好的,然而主角总是不能一切尽如人愿,不是吗。
沈悠睡到半夜,忽然就被甘松叫醒了。
“仙君,醒醒……”甘松在识海里推推盘着腿打坐的沈悠,提示道,“有人来了。”
沈悠微微点头,神识一瞬间回到了身体之内,轻轻握住了藏在枕边的短刃。
“是谁?”
甘松外放了一些能量辨认了一会儿,迟疑道:“看样子……好像是纪常。”
沈悠一惊,还没等他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就看见一个黑影从帅帐前一闪而过,直往他chuáng头窜来。
他动作利落地翻身而起,转瞬间便将短刃架到了对方的脖子上。
论武艺他与纪常和李明章这一类人是有差距,然而现在纪常以为他正熟睡,且没什么怀心思,警惕自然不高,以有心算无心之下,被他拿了个正着。
“晏卿是我!”
沈悠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他看清刀下人的面孔后堪称是惊慌失措地松了手,短刃“当啷”一声掉到地上,却没有惊动帐外的守卫。
沈悠微微皱眉,先问道:“你把我的亲兵怎么了?”
纪常看看他的脸色,有点委屈地瘪瘪嘴:“点了他们的xué道……晏卿,你这儿的防备也太稀松了吧,好歹是帅帐,居然连我都能摸得进来。”
……那自然是因为你对我没有恶意。
沈悠心念一转,没打算跟他说这个,他像是才意识到两个人现在各自所处的立场,面上的表qíng不由更加僵硬起来。
这三年他和纪常不是没有过联系的,从他在启国表明身份开始,越国纪常的信件就开始一封封连续不断地送过来,他将那些由鸽子带来的小纸条一张张珍而重之地装进匣子,却只是在半年后淡淡地寄过去一句:勿念。
纪常愿意相信他,他很感动,但两个人的立场已经注定对立了,牵扯过多便不是什么好事。
李明章倒应该不至于因此怀疑纪常跟他暗通款曲,但敌军之将,终究还是注意着些避嫌得好。
纪常看着他的脸色,看上去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一身黑衣劲装的青年好像想要伸手触碰他的手,却又不敢乱动。
沈悠挫败地叹了一口气,还是伸出手去主动揉了揉他的脑袋,动作十分熟练:“怎么了,忽然来这里找我?”
给点阳光就灿烂说的便是纪常这类型的人,刚才还是一副受了nüè待的小狗眼泪汪汪的样子,被温柔地一呼撸毛,马上就变得活蹦乱跳起来。
“你都不给我回信韩城城,我担心死你了……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明章gān嘛要对你下追杀令?”
明章……
沈悠眼中神光倏然一黯,摇头道:“没什么,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儿。”
纪常显得小心翼翼:“那你……你恨他吗?”
沈悠觉得很累,累得根本不想再说什么话给那个变态的bào君打遮掩。
他怎么能不恨李明章呢,他凭什么不恨他,不恨那个莫名其妙重伤自己,bī得自己如同丧家之犬远走他乡的人。
何况他还对纪常怀着那种心思……
但是不行,纪常现在明显已经心动,李明章对自己做过什么还在其次,重要的是,他对纪常是真心的。
所以他只能qiáng打jīng神,摇了摇头:“我们已经两清了。”
他说的是现在的战局,不管李明章过去怎么对他,至少现在已经在战场上被他一步一步bī入了绝地。
可韩城纵然能够纵横沙场,却也在感qíng上输得一败涂地。
纪常没法儿理解这些复杂的qíng感,他的忐忑不安在韩城出言否定之后便消失了,整个人重新沉浸在见到最好朋友的喜悦当中。
沈悠只能再一次主动问他:“你今天突然冒险来这儿,是找我有事吗?”
“呃……”纪常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啦,这些年来我们总是错过,还没有机会距离这么近,我忍不住想来看看你。”
沈悠暗暗叹了口气。
他也不禁感慨李明章对纪常下的心思,这孩子竟仍与当年刚刚取字时一般,三年残酷的战场生涯竟好像从未在他明净的心里留下痕迹。
李明章用心良苦,尽力安排纪常远离有他韩城的战阵,一来是因为他在启国任大将军,麾下军马是整个军中最为qiáng悍而能征善战的一批,二来……怕也是不想让纪常和他面临那种沙场上你死我亡的可悲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