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天气,别说冻得魏家那位夫人下不了马车,就是冻死了她,也不是什么意外。
这突来的bào雨下了一个下午,所幸的是,一行人及早在山顶扎营,这处有前行之下留的简陋山庙,供奉的神明中,居然还有善悟的金身。
人还没死透,金相倒是被供起来了。
赖云烟一听赖绝的报,嘴角不由翘起。
她一直都没下马车,但外面的大小事都瞒不过她,现今躺了半天,少了颠簸,却是不敢睡了,让冬雨在车内桌上点了烛灯,一直在看着桌上地图。
晚膳时分,打在车蓬上的雨水静了,外面停了雨,魏瑾泓在她用完膳后不久就回了马车,披着一长湿润的长发。
“淋湿了?”赖云烟抬眉看他。
“刚跟几位大人往前看了看。”
“如何?”
“如若不停雨,明日走不得,路上不安全,山上的石泥会滑下来。”魏瑾泓淡淡地道。
这时冬雨拿了gān帕子进来,第一眼就看向赖云烟。
“你帮大人擦吧。”赖云烟微笑着道。
她着了一点寒,肚疼得尤为厉害,动不了身。
“给我,忙你的去。”魏瑾泓从冬雨手中拿过帕子,温和地朝她说了一声。
冬雨垂头颔首,再朝赖云烟看去,见主子点了头,这才退了出去。
“要是多耽搁两日,怕是不能及时过天山了。”差过了时机,大雪封了天山,到时想翻过它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看。”魏瑾泓深深地皱着眉毛,只能到时再看。
见魏瑾泓擦了两把头发就扔了gān帕,盯着桌面上的地图沉默不语,看着他消瘦的侧脸,赖云烟突然出了声,“过来。”
魏瑾泓抬头看她。
“把帕子给我。”
魏瑾泓坐到了她的旁边。
赖云烟靠在他身后给他擦起了发,魏瑾泓回头看她一眼就不再言语,专心致志地盯着桌上的地图翻来看去。
还没等全擦gān,男仆就在外面出了声,说祝大人有事请魏瑾泓去一趟。
魏瑾泓“嗯”了一声,回过头赖云烟道,“替我束下下发。”
赖云烟好笑地翘起嘴角,但还是坐直了身,拿过了桌笼底下放着的发带替他束了。
就当昨夜他用手捂了她一夜肚子的报酬罢。
魏大人啊,向来都是算得很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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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白氏过来求见。
赖云烟应了声,一阵瑟瑟之声后,车门打开,白氏跪坐在了门边。
他们的马车是特意打造过的,族长夫妇的马辆并不显得比他们的大多少,不过地上铺的毯子明显要比他们的厚软些多,车内也温暖一些。
白氏进来就觉得身子明显暖和了不少,觉得在外面冻僵的脸也舒服了一些,抬头朝赖云烟笑道,“给嫂子请安。”
“有事?”赖云烟也朝她笑笑。
“是,刚刚下人来报,说前面的路被山下掉下的泥石挡了,明天我们怕是得在这个小山庙里再呆一天见机行事,妾过来是想问问您有什么吩咐。”
“看明日qíng形罢,要是今夜不下雨,明早是要走的。”他们人多,只要不下雨,路是可以腾出来的。
如果不能如时过天山,不管是勉qiáng进天山也好,还是等待明年chūn天化雪过天山也好,都是他们不能承担的事。
“还要走啊?”白氏说这句有点失神。
“要不然呢?”赖云烟有趣地看着她。
白氏被她这么一看,颇觉得有点小尴尬,“您身子不好……”
“我身子不好,族长也不会让我耽误大家的行程的。”赖云烟面色温柔微笑着说道,显得甚是贤良淑德。
“族长圣明。”白氏连说了一句,抬头略扫了赖云烟了一眼,总觉得现在面前的这个长嫂跟之前的那个长嫂变了。
不是变得好了,而是变得更加难以预测了。
她现在跟族长也是好得匪夷所思,就好像他们长达十几年的相敬如宾从未发生过一样,两人在马上相依偎的样子就像长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们变得太奇怪,也让她觉得面前的这个擅长用云淡风轻口气候女人说话的可怕,她每隔几年都变一个模样,太善变了。
就像他们这几日的表现让人明明觉得他会为了她的身子多停驻一日,她却可以用近乎戏谑的口气告诉他们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