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萱,从来都是明柏哥千依百顺,只有她不理他。如今明柏涨了脾气,她反没了主意,站在海风中,只觉得寒风刺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明柏心中一抖,弃了鱼竿掉头道:“外头风大,快回舱里去。”
紫萱咬着嘴唇,冷冷的道:“你穿的也不多。”扭头进舱,两颊烧的飞红。
小全哥只说妹子叫风chuī着了,笑问:“外头风大?”
狄九轻轻敲敲桌子,打断他道:“接着说,首里还有几家有钱人?”
紫萱走到角落里,搬个骨牌凳坐定,闷闷的不肯答话。过得一会,明柏带着一阵冷风进来,忙忙的吩咐小厮huáng山:“煮姜汤来。”话才落音一个接一个的打喷嚏。
紫萱也随着他打起喷嚏里来,两个此起彼伏,还要抽空看对方一眼,偏偏哪一个都不肯开口说话。
小全哥心中纳闷,他们前几日还说话,不知为何昨日又恼了,打死不肯说话,这一回看着倒像是明柏赌气似的,只见妹子赔着小心看他。虽然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妹子,然他打小叫素姐教的,是男人必要让着女人些,所以那心就偏着妹子些,袖里一块帕子掏出来递到紫萱跟前,道:“还是穿少了呢,快擦擦。”
平常递帕子的总是明柏,今日换了小全哥递,明柏很是不自在。他扭捏了一会,吸着鼻子到后舱去了。
他一走,紫萱就有些撑不住,又是恼又是羞,眼泪巴答巴答掉到地板上,化成一团一团的湿印子。小全哥于“qíng”一字全是雾里看花,踌躇了一会拨腿去问明柏缘故。
狄九微笑道:“傻孩子,可是跟明柏赌气,合九叔说说。”
紫萱越发觉得委屈,抽泣起来,道:“俺害臊,不是真不想合他说话。他就是不先跟俺说话。”
“他呀他呀,是哪个?小全哥?”狄九假装挽袖子要揍人,佯骂:“臭小子长大了,只会欺负妹子,且抽他几十鞭!”
紫萱急得跺脚,她本不是温婉的xing子,直来直去惯了的人,一急之下,就将昨日的事倒出来了,道:“是明柏哥,他不理人也罢了,昨日俺在糙亭子那边遇到张公子,在一块说了几句话,他巴巴的跑来,拉着俺就跑,倒像俺跟张公子有什么似的,到家又不问俺。”
她罗里罗嗦说了一堆,俱是小儿女的qíng事,却是找对了人。明柏的心思小全哥全然猜不着,狄九却是尽知。明柏这个孩子虽然说是外侄,倒是当着半子养的,狄家上上下下都礼遇。可是终不脱寄人篱下的意思。明柏又是个有心的,打小合紫萱处的极好,自家心中也有数将来紫萱必是配给他,所以坦然的很。可是紫萱害臊不理他,他若是低声下气去哄转,自家又觉得没骨气,只有不理紫萱一条路走得。
狄九看着紫萱越哭越伤心,小声问她:“那张公子可是对你有意?”
紫萱摇头,拭泪道:“他为何要对俺有意?谁不晓得俺将来是要嫁明柏哥的?”
“那你乐不乐意嫁明柏?”狄九看门外好像有青衫衣角一闪,就推了她一把。
紫萱涨红着脸道:“怕是明柏哥不乐意。”低着头小声嘀咕:“女孩儿从来是出嫁从爹娘,俺的亲事俺娘说了算。”
狄九心中大乐,笑道:“你从小最不喜欢人家说你不如男儿,如今倒懂得三从四德了,却是好事呢。既然如此,嫁谁不是嫁,且听你娘的就是,为何明柏不理你,你又恼成这样?”
紫萱捂着脸跺脚不依,狄九已是乐呵呵出门,把躲在外边的明柏推进舱里去,揪着窃笑的小全哥道:“还有你呢,你的亲事待如何?”拉着他到后舱。
小全哥无所谓的学紫萱说话:“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我说话的地方。”
狄九却是愣住了,看了小全哥半日,觉得侄儿神qíng不似做伪,叹了口气道:“你爹娘必是随你心意的,你自家也要上心。”
船已行至一个小岛,琉球海水本极清,隐隐可见水下珊瑚礁里游鱼戏水,狄九趴在船舷上看的得趣,轻声笑道:“你爹娘狠是会挑好地方呢,台湾虽然比这里舒服,却无这等美景。叫人忍不住想跳下去呢。”
一轮红日跳出海面,波光闪耀,他两个脸上也有一道一道的亮纹,小全哥长长吐气,笑道:“我最爱曹cao的《观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