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个等了许久,满子就是不开腔,陈绯急了,怒道:“他们若是再来,咱们固然是跑不脱,你又待如何?”
满子抬头看了看陈绯,微微摇头,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一副打死也不肯说的样子。
紫萱可怜她为难,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绯姐姐,若是叫你跟外人说你家的qíng形,你也是不肯的。满子姐姐,此事全岛上人都猜得到是你家做的,你以后出门小心些罢。”
满子站起来,鞠躬道:“我家在那霸的铺子重建好,我还要那里去,两位小姐得闲去那里耍。”她一步一步退到门口,紫萱无法,叫守二门的媳妇子把张家的使女叫来,送她们到大门外。
陈绯抱着胳膊靠着大门,看满子一步三回头,那神qíng是想遇见什么人,不禁摇头。紫萱也看出来了,不忍看她,对陈绯笑道:“我们骑马去码头瞧瞧?我心里有些放心不下,高丽的船极少到咱们这里来呢。若是倭国人妆扮的,怎么处?”
陈绯想了想,道:“去也使得,若是无事还罢了,若是有事,只咱们两个大不便,还当叫几个人陪着才好。”
紫萱笑道:“人手现成,我请教头去。”
陈绯晓得她家几个教头都有些真本事,依旧回小厅里等候。少时紫萱带着四五个壮汉牵着马来,里边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生得高大挺拔,一对眼睛炯炯有神,两边太阳高高鼓起,走路下盘极稳。
陈绯猜他就是教头了,上前行礼道:“师傅好。”
那人点点头,回礼笑道:“陈小姐,咱们护着你们去码头耍,你们休要乱跑。”
陈绯因他和气,笑嘻嘻应了,上了马紧跟在紫萱身边,果然不似平常横冲直撞。紫萱看了身后的人几眼,小声笑道:“平常远远瞧见你跑马,俺极是羡慕。”
陈绯也小声道:“平常瞧见你们哥哥妹妹的,我也极是羡慕。”
紫萱瞪大了眼,故做惊讶道:“绯姐姐,俺哥哥哪里好?”
陈绯本是指明柏,岂料紫萱偏推到小全哥身上去。依着紫萱话里之意,又像是她羡慕人家有哥哥,又像是她对小全哥有意思。她的心里微微一动,那脸就似火烧一般,啐了一口扬鞭打马,马儿撒腿狂奔。
紫萱大乐,平常她出门骑马,从来都是慢行,了不起小跑一阵罢了。陈小姐在前边跑,她正好去追,也扬鞭打马,一边笑一边喊:“绯姐姐,慢些儿。”她的马跑的可一点都不比陈绯慢。
这日人多在南山村赶庙会回来,路上行人不少。陈绯怕碰到孩子,驱马下了海滩。紫萱紧随她去。
狄家教头见两个小姐这样疯法,摇头苦笑道:“都下去罢,哪一位叫马颠坏了,咱们几个都不好意思见东家。”
风呼呼从耳边刮过,海天一色,海面上许多小船来来回回,椰林里还有歇脚的行人。紫萱跟陈绯都觉得极是畅快,跑了三四里地经过一个土人村子才慢慢停下。
这个村子也有上百幢房屋,木石混杂,不论是石屋还是木屋,都是糙屋顶。jī猪羊在道上走着,地下全是粪便。待风过去了,扬起的huáng色沙尘“簌簌”落到衣襟上。
紫萱只觉得恶臭扑鼻而来,掩着面道:“怎么脏成这样?”
陈绯指着一堆扑满苍蝇的鱼肠鱼鳞笑道:“你瞧,也不抛远些,怎么能不臭?”
再走几步,一棵歪脖子树上使绳子挂着几只死猫。紫萱叹气,说:“难怪人家说仓禀实而知礼节。这些好东西都能沤肥,就这样白白弃掉怎么不穷?”
陈绯从不下地,也不晓得什么叫沤肥,笑道:“不弃掉待如何?你没到我们家后山去看呢,堆的跟小山似的,天一热臭死了。”
紫萱笑道:“你们常说我家的庄稼长的好,为何?港口那个铺子收些gān湿海货能挣多少?不过借着这些人都不要的东西沤肥罢了。”她看着一路上的猪羊粪便都无人捡,连连摇头叹息。
其实琉球靠海吃海,土人们只要肯吃些苦都饿不死的,就是懒些的捞些海菜也可过日,所以在种地上都不如中国人。
狄家推行的后世的jīng耕细作的做法,讲究物尽其用。就是人多地少的江南,田种的比他家好的也没几家。在紫萱看来,土人们的种田差不多就是望天收,难怪爹娘常说种地也要先读三年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