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柏不动声色的套紫萱的话,紫萱哪里晓得,接着他的话头道:“极是,张公子跟张小姐都有些儿。张小姐好像对俺哥……”
明柏笑道:“你哥晓得的,只是妆做不知道,你休做好人替他添麻烦。”
紫萱似笑非笑瞪了明柏一眼,拷问他:“那崔小姐对你,你是妆不知道?”
这句话好像在上等香醋里泡了十来年,明柏听着又酸又香,轻轻把手搁在紫萱肩上,小声道:“我心如一。”
紫萱扭了一扭,没有把明柏的手扭开,依旧嘴硬道:“你是说你中意崔小姐?”
明柏侧头看紫萱面上满是笑意,就晓得她是故意说着做耍,也说戏言:“崔小姐哪里不好?又温柔,又美貌又安静。”
紫萱明知是戏语,还是气得瞪他,怒道:“俺就不……”她心中算计,果然自己算不得温柔,也生的不如人崔小姐好看,更加的不是安静人,越比越不如人家呢。她转而泄气,耷拉着脑袋乱走。
明柏又好气又好笑,用力按着她的肩,道:“你看看前面!”
紫萱抬头,差点撞到一堵粗石砌的墙壁。明柏轻声道:“休要胡思乱想,满岛上的小姐,就找不到哪一个比你能gān呢。”
他呼出的热气喷在紫萱的耳朵上,紫萱觉得麻麻的,推他道:“明柏哥,你又哄人。”
紫萱只说大雨天无人,又捶又打做小儿女态,明柏笑嘻嘻受之,尽力将伞挡在紫萱头上,自家已是叫大雨淋湿了半边衣衫。
“她哪里比我qiáng了?”崔小姐哽咽着问。
第19章 qíng深深雨蒙胧(下)
崔小姐衣衫零乱,一把紫竹柄系大红如意结的油纸伞滚落在几步远的地方,伞里面朝上,密密的雨点打在绷紧的纸面上,汇成几道细流。紫萱盯着那柄在苏州也要卖八钱银的一等好伞,一个劲的替崔家心痛钱,伞骨淋了雨,过不得几日就要烂绳呢,这把伞就算是完了。这八钱银子在苏州买米能买一石多,买ròu够一家子吃二十天了。在琉球买粗粮能管一个人吃半年,紫萱就在心里抡开一把小算盘,算她在琉球一年要花多少银钱……
明柏对梨花带雨的崔小姐实是无话可说,他伸手把紫萱朝怀里带了一带,对崔小姐道:“崔小姐请自重。”就推紫萱道:“咱们家去罢。”
紫萱想的出神,扭来扭去,道:“男女授受不亲。”明柏的手搭在她肩上并没有甩脱。
崔小姐看着她两个这般qíng形,就好像是来嘲笑她似的,越发的心痛。她扑上前按着明柏的膀子,哭道:“明柏哥,我哪里不好了?”
紫萱极是想打脱她的手,质问她凭什么叫明柏哥,看到崔小姐一张粉脸叫雨水淋的鬼画符一般,眼泪鼻涕齐出的样子很是可怜,转而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明柏微微摇头,道:“崔小姐样样都好,只是不够自重。”
崔小姐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退后两步指着紫萱冷笑道:“我不自重,那她算什么?她跟你好,又跟张公子不明不白,她算什么?”
明柏对那一回看到的事原是有些小疙瘩,叫崔小姐重挑起来,咳了一声不肯说话。
紫萱因崔小姐朝她身上倒污水,怒的发抖,冷笑了几声方道:“崔小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张公子如何了?若是我做了什么与礼不合的事叫你撞见,你为什么不说破了,索xing坏了我的名声也罢了。偏又不说,偏又现在才说,你的心思谁不明白?无非是你爱慕明柏哥,所以见不得别人跟明柏哥亲近罢了。”
紫萱打小说话就伶俐,因为替她开蒙的先生是个温厚的老好人,所以她读了几年书把火气磨平了些。又因为大家小姐的身份,从来没有人说她的,也从来没有人会让她吃亏,但有些事她都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就是明柏也没想到她扎起人来一点都不比崔小姐差。
崔小姐愣住了,无话可说。她身后的小道上走来几个崔家管家,看到小姐都是满面欢喜,一边喊小姐在这里,一边分散开来将他们三个围在当中。
一个管家很是没有眼色,犹道:“姓严的,你好大的狗胆,敢拐我们二小姐!”
明柏怒了,将伞递到紫萱手里,冲出去抽了那个管家一耳光,喝道:“是你们小姐要拐我家紫萱!”
紫萱晓得崔家是出了名不讲理的,要叫崔家缠上来极是麻烦。明柏哥这是借机发挥,她自是要配合,就哭道:“明柏哥,是南姝姐姐说带俺去码头耍的,俺说不去,她就吓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