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子只得应了一声跟上去。出了门正好瞧见张公子下山,直奔着崔小姐去了,她就回来道:“张公子合崔小姐一路。”
陈绯听说是合张公子一路,叹气道:“他两家合一家,想必不会不顾她的,且由她去罢。南姝的xing子从来都是只想自己不想别人,她叫我去说项,怎么就不想想我的难处?”
李嫂子笑道:“其实小姐不妨大方些,就是去替她说说又何妨?狄家是真真的官宦之家,公子纳几个妾也是常事,与其等姑爷自家要纳,不如你替他挑几个。”
陈绯犹豫半响,摇头道:“不论亲事成不成,此时狄家什么事我都不好出头的,叫人家怎么说我:人还不曾进门就管起事来了?”过了一会又道:“南姝也是个讲义气的,可惜了严公子没有看上她,不然倒是极美满的一对。”
李嫂子笑道:“严公子搬出狄家,不是摆明了他是想娶狄小姐么,世上依附姨母,娶亲生子几十年也过得,何必巴巴的独立门户,分明是不想做吃软饭的上门女婿。”
陈绯摇头道:“不见得,我瞧着紫萱想是灰了心的样子,只怕她是不肯的。”
李嫂子笑道:“她肯不肯有什么相gān,这世上谁家女子的亲事不是爹娘做主,看狄举人狄夫人待严公子的qíng形,倒比待亲生儿子还亲些。”
陈绯不再说话,叹了口气又去写大字。最初她是不伏气紫萱读书识字,所以吵着要读书。读了一年多,先生讲了许多书,她自家又问紫萱借了好些个书来读,倒是想明白不少从前想不通的道理,如今陈家内宅家事都是她掌管,却是管的事越多,越觉得所学不够,越是觉得从前虚度时光。所以人家睡中觉的时间,她都拿来练字读书,极是勤勉。
看小姐写字出神,李嫂子就退了出来,自去门边小屋守门不提。
且说张公子才出门,就见崔南姝似个落水鬼一般摇摇晃晃从陈家出来,他唬了一跳,上前扶住南姝道:“你怎么一个人出门?遇到李公子那几个人怎么处?”
南姝冷笑道:“那几个软脚虾,怕他怎地。”
张公子也怕了她这个脾气,不合她理论,将她扶进张家歇息,吩咐使女守着她,还要出门。
南姝从地席上抬身道:“你回来。”
张公子愣了一下,好笑道:“崔小姐,我有正事,歇到傍晚,自有人送你去那霸,好不好?”
南姝恼道:“你只顾你的正事,就不替你妹子想想?今日她撞见狄公子,哭的好不伤心呢。”
阿慧比谁都明白妹子的心事,想了一会道:“我妹子的处境比你也好不了多少,你若有心为她,不如劝她死了心的好。”
“怎么了?狄家难不成是中国的皇帝?就是皇帝,也有纳我高丽的民女为妃的,怕什么?”南姝瞪眼道:“难道高丽人倭人天生就比中国人差一等么?”
阿慧待合她说理,又觉得说不通,吩咐一个倭女好生照顾她,自顾自去北岛庄上不提。
南姝一连两次受挫,却是越挫越勇,使xing子道:“我自去问狄公子!”她在张家歇够两个时辰,一个堂妹子送了几件衣裳来与她换了。她就趁着守她的倭女有事离开,偷偷出门在狄家后门绕来绕去。
几个管家瞧见她,若是不管,崔小姐一个年轻姑娘在狄家门口出事传出去也不好听;若是管又怕崔小姐闹出什么事来,只得偷偷去寻小全哥说了。
小全哥好笑道:“明柏哥不是合她说清楚了么,她这般算是什么?”就叫人去崔家送信,说崔小姐在他家后门打转。
他出来道:“崔小姐在寒舍门口转来转去,不怕人家说闲话么?”
崔南姝嘲道:“奴不过缠着严公子一个男人罢了,比不得府上紫萱小姐,合谁都要好。”
紫萱天真烂漫,对男人并无机心,若不是眼前这位崔小姐闹腾,只怕还不晓得什么叫做男女之qíng。小全哥怒的直想捣崔南姝一拳,冷笑道:“崔小姐请回罢,休叫我说出不中听的话来。”
掉头就走。
南姝原是为着满子来的,闻言道:“你站住,我来原是好意。满子今日见了你一眼,哭的极是伤心,你去瞧瞧她呀?”
这个崔南姝居然有替别人出头的时候,小全哥吃了一惊,停下脚步,回身笑道:“俺合张小姐并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