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小包袱压在手上硬硬的,南姝推回去道:“我不要。”
满子笑道:“是几根簪子并一双镯子,你几时合我这样见外?收下罢。”qiáng南姝收下,笑道:“狄小姐也来送你呀。”
南姝挤出些笑来,道:“狄小姐太客气。”
紫萱笑道:“你也曾在我家做过客,理当送行。此去一帆风顺。”略朝墙边让了让,让捧着盒子的媳妇子上前,那盒子上搁着一个红纸包,写着“程仪”两个字。南姝家里也曾是高丽显贵,虽然家事不要她管,却是看得多了,这是狄家正经拿她当个官家小姐送行,甚是给她面子。她也不推辞,谢道:“却之不恭,只有从命了。蜗居简陋,不敢请狄小姐吃茶。”虽是对着紫萱说话,却是对着明柏频送秋波。
紫萱笑嘻嘻的看着明柏。明柏笑道:“却是不能请崔小姐吃我们的喜酒了。”
南姝这几日无时不刻不想着明柏哥来送一送她,又或是开口将她留下。他两个合撑着一把伞来,已是叫崔南姝心里隐隐做痛。明柏偏生又说要请她吃喜酒,她实是妆不下去,惨然道:“奴哪里比不得狄小姐?”
明柏毫不迟疑回道:“她虽是极不喜你,然从不曾打过害你的主意。”轻轻牵了紫萱的手道:“崔小姐也是不喜欢你的,咱们走罢。”
紫萱轻轻嗯了一声,顺从的随着明柏出了巷子。南姝捂着脸哭起来,满子按着她的肩道:“人家来送你明是好意,你又为何……”
南姝冷笑道:“她那叫好意,明明是带了明柏哥来气我的!”
“那也要严公子愿意呀。”满子道:“不叫你断了念想,岂不是害了你?”
南姝泣道:“不公平,我为了他什么都肯。他却瞧不起我。那狄紫萱又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
“南姝,”满子皱眉道:“那明明是你家合尚王设的局对不对?”
南姝吃了一惊,倒退两步,伤心道:“连你也不信我?”
满子道:“我在张家虽然说不上话,有些事还是晓得些的。这些日子江玉郎总缠着你,自然从前合你家是有jiāoqíng……”她看到南姝的表兄自院里又搬着一坛子泡菜出来,笑道:“严公子就是这般想的,所以……你还是死心罢!”
“你只晓得说我,你又为何不肯死心?”南姝使xing子走开两步,终是不舍满子,回身道:“罢罢罢,也只有你是真心为我,我也劝你对狄公子死心罢。”
满子涨红了脸道:“我自今日始已是死心了。”
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yīn影移到南山村,风chuī过来有些凉。就要过年了,远处传来稀疏的鞭pào声、孩子们的嬉闹声。南姝很是不舍的看了三家村方向一眼,道:“我去了。”
满子按着她的手道:“一路顺风。”
闵表兄把南姝扶上牛车,笑道:“张小姐也来呀,我们从狄家码头走,正好顺路捎你一程。”
满子略一踌躇,拉着南姝的手也坐上车。闵表兄赶着车出了小巷,房东老板娘捧着个装茶叶蛋的木碗送出来,笑道:“与崔小姐点心。”
南姝接过热乎乎的木碗,露出笑容来。闵表兄谢道:“却是叫老板娘费心了。”
老板娘福了一福掉头而去。南姝合满子都掩着嘴笑起来。南姝道:“中国的妇人等闲不肯合陌生男人讲话的。”
闵表兄愣了一下,笑道:“难怪那位狄小姐出门,总是有人陪着。”
南姝的脸微不可察的红了一下,道:“她是怕吃亏!”
满子拉了一下南姝的衣袖,指着天上的云道:“不晓得会不会下雨呢。你们的船明天早晨走?”
闵表兄对满子露出微笑,道:“是呀,张小姐,你得闲去寻南姝耍呀,我们家在济州岛上,你去了问闵家,人都晓得的。”
满子低着头不再说话。
拉车的牛不时摇动着尾巴驱赶小虫子,慢悠悠地在沙道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南山村里正是忙碌的时候,妇人们在菜园子里做活。几个作坊的烟囱都冒起了白烟,道上有十几只母jī,在两三只公jī的带领下翻糙地寻虫子吃,经过狄家时还能听见他家学堂的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