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哥道:“整治一桌体面席面送到卫所去。俺们自家要省事,下些面吃罢。晚上收拾桌酒,张公子要来,你收拾完了早些回去。”
紫萱面上微微一红,嗯了一声自去厨房。小全哥在厅里坐了一会,候明柏出来,吩咐他:“俺叫紫萱收拾一桌酒送去卫所,俺们中午吃面罢了,你先去睡一会子,晚上等阿慧来吃酒,好不好?”
明柏点点头,走到chuáng上一头扑倒就睡着了。小全哥替他掩上门,前前后后照应了一圈,走到码头去。他寻了一个能远眺的小酒馆,在门口讨了一张小桌子,要了一碟小鱿鱼,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猪头ròu,一碟拌海蜇,又问店小二讨了一壶琉球本地的椰子酒,慢慢吃着。坐等林家的船沉。
天使的亲戚叫无法无天的琉球人扒个jīng光,不只林大人颜面无光,就是刘内相也恼火的狠,对着通事好一顿发作。
那通事一声不吭等官儿们挨个发作完了,道:“敢问林大人的贵戚在市集做了什么?”
林大人无言可对,刘内相还不晓得实qíng,看向副使。副使摸着胡子慢慢道:“下官方才在林大人处合通事说话呢,若是林大人不晓得,下官更是不晓得了。”
刘内相对站在舱门边的钱真多使了个眼色,一转眼钱真多就寻了个商人过来,禀道:“小的去打听了下,这位客人从到头尾都瞧在眼里里,诸位大人不妨问问他。”
那位商人走的是刘内相的路子,并不把林大人放在眼里,上前问过公公好,笑道:“小人早晨去岸上耍,因走累了在一个茶馆歇脚。却是瞧见林家那位公子当街调戏人家使女,人家管家娘子再三与他说休要胡作非为,他却口出污言,说要去聘人家家的小姐为妻。后来么……”商人冲林大人笑了笑,道:“后来么,惹得那家的小姐出来拍了林公子一砖头,还嚷着要送到神宫去吊死他。”
副使揣摩刘内相的意思,问道:“怎么?调戏使女也是重罪么?”
通事笑道:“这位狄小姐可是出了名厉害的主儿,连从前崔国丈家的管家都是一砖拍倒。狄家又是极护短,谁敢惹她,那是寿星老儿吃砒霜,找死呢。”
林大人咳了两声,道:“下官就不明白了,调戏他家使女不过是小小风流罪过罢了,那狄小姐把下官的侄儿打成重伤,才该严惩……”刘内相瞪了林大人一眼,把他后半截话都瞪了回去。
副使忙问:“后来呢?后来可是狄小姐动的手?”
“狄小姐想是气不过,也只拍了一砖,正要合林家人讲理尼,谁知林家的管家喊说他们老爷身上有值三千两的玉,休叫打坏了。”商人笑道:“听得有三千两的玉,一群人不要命的把狄家小姐都挤了出来,再后来林大人去了,亲眼所见大家都晓得。”
“贵府的管家真是蠢得狠哪,”刘内相几乎笑破肚皮,摸着光光的下巴道:“钱真多,寻点子伤药,替咱家去瞧瞧林大人的侄儿去。”
他越想越是快活,当着众人的面说林大人:“不是咱家说你,你这个侄儿可是真替咱们中国人长脸,调戏人家使女,还嚷着要娶人家小姐,被女人打了,也是活该!”
刘内相都说活该,官面上自然不会再追究。那通事索xing加把火,笑道:“狄家不过暂住琉球,还是中国人呢,我们中山国原管不到他的。”他重重叹了口气,却不再说话。
林大人叫刘内相合通事一唱一和挤兑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gān笑道:“若是这么着,俱是中国人,下官就管得了。”
刘内相冷笑一声,道:“咱们不妨合你说实话,这位狄小姐当年出城寻母又献粮,先帝青目有加,她就是砸了皇亲国戚的头,也有的是人与她撑腰。你只想想她敢在白衣贼里几进几出,那是何等胆色,拍土包子两砖头算什么?”
副使虽然是偏着刘内相的,却不好太伤林大人的脸面,笑道:“原来是明水的狄大人家,狄大人圣眷极好,他家近亲相大人薛大人都是山东显宦,同年、门生、故jiāo满天下的,细论起来,从前在成都就合林大人认得?”
林大人有苦说不出,僵着一张笑脸不吭声。
原来这位狄大人合林大人从前就认得。林大人的儿子说是跑了的婢生子,又成了狄家东chuáng。却不晓得是不是从前有旧怨。刘内相沉吟了一会,决定这事不再cha手,笑道:“原来你们是旧识,中山国原管不得我们天朝的官儿,你自合狄家打商量去罢。”甩甩手叫那商人退下去,才合通事说:“你说世子跑了,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