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姑娘实在悠闲得很,不知还记不记得要给我写信认输的事,我这几日天天问门房,却连纸片都没收到。”西骋不还礼,神qíng冷漠。
“既然没收到信,比试就还是如期进行。这么简单的道理西大公子若不明白。到时候输了可别说我诈你。”采蘩悠悠抬头望他。
西骋正要讥嘲回去,有人冲进来大叫他的名字。
采蘩从声音就认出来人,而身后燕思恭敬的称呼确认她无误。
“小爵爷。”
秋路显然心急万分,没时间问燕思怎么会在这儿,看到采蘩虽愣了一下,却也顾不得问候。然而,当他站定到西骋面前,嘴巴开合几次都没发出声音来。
“你这么着急跑来。是要让我看鱼吐泡?”西骋面冷,态度恶劣。
“寒澈,你听了一定要挺住。”秋路平时听这话可能就会哈哈大笑。但今天他笑不出来。
西骋面色由冷变冰,“你说。”
“明姑娘……没了。”秋路语气沉重悲痛,“今天一早,让人发现悬梁——”
西骋给了他一拳,嘶吼,“你胡说!我昨晚才见得她!”
秋路往后跌撞几步,采蘩正好扶了他一把。
燕思挡在秋路身前,他的职责虽然是保护采蘩,但现在少主子挨打,他不能旁观。“西大公子,请冷静。”
念珠香堂里很清静,却也不是一个人也没有。若刚才采蘩和西骋的对话没人注意,这时西骋突然揍了秋路一拳,很难不吸引好奇揣测的目光,还有几个爱看热闹的。往这边走来。
“燕思,你退下。”秋路也轻轻推开采蘩,并对她感激一笑,擦掉嘴角的血,立近在西骋身前,“西大公子只管打,我不会还手,直到你明白过来为止。”
西骋赤红着双眼,“你以为我不敢吗?”一拳又出,“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在背后如何嘲笑我,喜欢她跟你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再一拳,“你敢咒她!”
采蘩不管打架的男人们,冷眼瞥见好事之徒伸耳朵,“麻烦燕侍卫将那些看热闹的人请出去,就说——”想要找个说法,“就说要看猴戏,得到集市上去。再加一句,想要眼珠的滚,想要舌头的闭嘴。”
燕思愣了愣,即刻转身去传话,眨眼香堂就只有他们几个了。
秋路吐口血沫,闪身让过西骋一记狠拳,“西大公子,我付了老鸨五十两银子,让她暂时压下死讯,但事出突然,已有不少人知道。你应该很清楚,官jì身死,就得立刻上报官府,由官差将尸身带走并速葬。到时候你连她埋在那儿都不知道。你是想逃避事实接着揍,还是赶去看明姑娘最后一面?你最好想想清楚!”他说不还手,没说不闪身。西骋不会武,他酌qíng处理。拳头轻,就挨。拳头重,就避。
西骋呆立,眼底激làng,“你说真的?明儿死了?”
秋路无比同qíng地望着他,“你可能不信,但我视明姑娘为友,不敢亵渎她半分。去吧,你还有一个时辰。”
玛瑙佛珠从袖中掉出,原来线已断,有几颗珠子已碎,晶莹鲜红散落一地,但西骋不再看它们一眼,踉跄跑了出去。
“……”采蘩轻语,弯身捡起那根褪色的穗,端详了一会儿,掏出帕子将它包起来。
“蘩妹说什么?”秋路没听清。
“编得真用心。”她把帕子收进袖子,声音一如既往冷淡,“其实珠子碎了倒没什么,女儿家最着紧自己动手做的东西。”垂眼看那些红玛瑙珠子,它们已经是死物了。
“你也知道他和明姑娘的事?”秋路看不到她的神qíng,只叹气,“他比我惨多了。虽然心爱的女子还在世,却只能眼睁睁看她如行尸走ròu一般活着,什么都做不了。他不肯放弃,明姑娘就为他坚持,却是痛苦万分。如今她走了,说句不中听的,我倒觉着她能解脱了。”
“坚持了三年,为什么今天才自尽?”沉沉问道。不是自己痴心妄想,世上有qíng深意重的男子,只不过她前世碰不上而已。
“西大人为他大儿子下了聘,不日就将迎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大家千金。女方是外郡的,不太知道其中的曲折。而这回,西骋怎么反对都没用了,西家打算没有他都得要儿媳妇。西骋瞒着明姑娘,但明姑娘待得地方又如何瞒得久,不知哪个恬不知耻的混蛋非要糟践她的心,告诉了她。听老鸨说,昨夜两人大吵一架,今早明姑娘就去了。想当年,她是都城中绝代芳华的才女,与寒澈的婚事一定,多少男子心碎。她终于绝望了吧——”这时看到采蘩抬起头来,秋路一惊,好一会儿才递给她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