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犹豫了一下,开口悠悠得慢,“皇上,可否等比试结束后,小女子再说。不然小女子这会儿说了,本来的赢面岂非没了?”
陈皇帝一听就明白,哈哈大笑,“你怕说了,西骋也改?朕今日来,还就是听说了你们比纸的事。近来心qíng烦闷,便来凑个热闹。虽然不知道这比试的规则如何定得,但你把竹帘都改了,想来必是找到了制胜的绝招。也就是说,你赢定了。”
采蘩道,“不……”
“朕却喜欢看平分秋色,不到最后不知道输赢结果的比试没意思得很。所以,朕命你,说出你改帘的原因来。”陈皇帝如此命道。
采蘩没办法,只好说出来,“竹帘是千秋纸坊所提供的。帘较粗,且每厘密度比小女子平常所用少两根。这样的帘抄出的纸张略松厚,但藤纸是越紧薄越好,所以小女子才改了。”
“纸松厚还是紧薄,与竹帘密度有关吗?”陈皇帝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张大人,丹大人,你二人是造纸的大家,如何看呢?”
张翼道,“自古纸质松紧都是与横帘竖帘有关,童姑娘的说法有误。”
丹大人却道,“皇上,比试中并不曾禁止改工具,而不管童姑娘的说法对错,都是她自己的领悟。”
“规则没说,但朕以为此次比试主要看两人的造纸技术,而不是工具优劣。童姑娘既然把竹帘改了,那西骋的竹帘就得用跟她一样的。”陈皇帝让人取两张细密竹帘来。
因为要等一会儿,比试暂时中止,采蘩和西骋各回一边休息。
姬钥在采蘩身边嘀咕,“皇上明显偏心,我看他还跟张大人眨眼睛呢。”
“我还一直以为咱们皇上是圣明之君,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于良也嘀咕,但终究很好奇,“师妹,竹帘密度不同,真能让纸质的密厚不同吗?师父的说法和张大人是一样的。”
“我自己认为而已。”在随军途中,竹帘让她弄坏了,又没地方去买,所以她自制了几个。自制的,有宽有密,有粗有细,她的触感又极敏锐,能感觉出所造纸张的不同处。
三人正说着悄悄话,有人在身后道——
“一进城,到处都在说西大公子和童大姑娘的事,我也得叫你一声童大姑娘了。”
采蘩听出这个声音,转头,微笑,“我还以为五公子在北江洲呢,想不到回——”笑容突然凝固。
就在向琚身后的长廊尽头,有个身材挺拔的男子。丹凤眼,冷勾鼻,唇薄而型美。
他正和一个官员在说话,似乎尚未注意她这里。
东葛青云!
“姑娘离开后没几日,皇上就决定与北周订友好盟约,边境暂时无险,便将我调回都城。”向琚说着话,发现采蘩脸色煞白盯着他身后,不由顺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那是北周此次来陈的副使东葛大人,皇上要看比纸,也是想给北周使臣添个趣事。”
午日当空,秋老虎bī热蝉声。采蘩全身发冷,影子都冻裂了。
第209章 该来的总要来
东葛并非北周的大族,但在当地却是具有赫赫声名的士绅。东葛青云的祖父拥有本州中一半良田,其父颇有才学,得长安高官引荐,任了地方长官。无论是财力,还是官场,东葛都是正在往上快速攀升的新贵。
采蘩前世看中东葛青云,不仅因长子嫡孙的他必会成为东葛家的继承者,而且还因东葛青云本人是很有野心的。她遭牢狱之灾时,东葛青云已经在长安置产,打算娶了沈珍珍后就入都谋官。而他曾允诺她,到时会带她同行。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东葛青云竟能担了使臣。该说她看男人的眼光还真是该死的好吗?
“采蘩姑娘如此盯看一个男子,不怕引人误会?”讥诮的声音发自美玉公子之口。
采蘩的目光僵硬拉回,“五公子说笑,不过是东葛大人年纪轻轻就能出任使臣,就好奇多看两眼罢了。”
这样的说法十分牵qiáng,向琚抬眉,“东葛大人年纪轻参加革命,难道我等就老态龙钟了不成?”
姬钥暗笑在心,你可不就是暮暮huáng昏吗?但看采蘩,不由却是一愣。
“姐姐——”那样戚戚的神色,他记得很久以前见过,在沼泽地前。姐姐曾是北周女囚,这个东葛大人是北周当官的,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