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摇摇头。
前后脚,雪清走进来,说道,“不是,咱们虽然带了厨娘过来,不过昨晚上我听她说园子的大膳房里有专门掌厨的人,所以她就留在这儿的小厨间了。早膳是由大膳房那边送来的,一溜七八个小丫头,手脚麻利,问什么都不回话,光对着我笑。”
“这不是空园子么?”采蘩本还想着要再请些仆役丫头的。
“我一早探过了园子。大公子说小,其实一点儿都不小。大概占五六十亩的地,亭台楼阁,小湖小丘,还有很漂亮的园林。”雪清和其他丫头都尊独孤棠一声大公子,“大管事跟我说,因为不知道小姐带多少人过来,所以事先没能安排,等一会儿就送人给小姐挑选。”
“大管事都有啊。”采蘩说着,凸眼看独孤棠站在饭厅外,背对着她,好似在跟人说话。
呃――这么一大早就出现,可能有急事?采蘩如今心眼多,顿时留意。但是听了没多久,凸眼变傻眼了。听到的对话如下――
有人道,“大公子,夫人让丫头们晒了所有的被子,还叫小的问一声你昨晚睡得可暖?”
独孤棠回,“挺好,这种小事今后不要让你家夫人费心了。”
还是同一个人,又问道,“前阵子下冬雨的时候,蝶轩的屋顶漏了,您不在,所以夫人让小的等您回来再问您的意思。”
独孤棠再回,“如今园里有客人,过一阵子再说。而且蝶轩临水避暑,冬日也用不着。”
那人还问,“老门头跟我说想辞工回家乡去养老,他gān活用心,再找一个那样的不容易,我有意加些银子挽留他,不知大公子意下如何?”
独孤棠回,“老门头快六十了,离乡背井这么久,儿女都长大成人,是时候让他颐养天年,我们怎能挽留得住?给他一笔养老银子,安排车马送他到家。”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都是琐事。
到最后,听众中最不可能开口的杏枝说了一句,“原来,这是大公子的园子。”
雨清和桃枝两个都是喜怒形于色的,立刻看着采蘩,笑得有些暧昧。这些日子下来,大家虽然心里不说,眼睛只只亮得很。
柳眉一挑,却很快又回归原位,采蘩拿起筷子,一声不响,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动脑,和名字里有狐狸的人斗上一斗。有狐。有狐。她最近怎么老是记xing不好,把他当成孤客那种不懂拐弯的硬汉,或者是斤斤计较的棠掌柜, 忘了他的心机之深堪比某块美玉了。
独孤棠走进厅中,却见采蘩正用帕子点唇,不由一怔,“这么快就用完早膳了?我还特地起了个早,想跟你一块儿吃饭的。”但说到这儿,他心里透亮,笑起来,“采蘩,你这是吃饱了好打仗,打算兴师问罪?”
桃枝悄悄和杏枝咬耳朵,“来了,又要斗嘴了。”
杏枝简单吐出两个字,“好看。”
“独孤大公子这么慷慨,把自个儿的家园子都借出来了,我怎么会兴师问罪呢?”采蘩眼波流转,玉腕一抬,“就算不领qíng,也得说声谢,这是礼貌。你――请坐。”
独孤棠不客气,还挑她身旁的椅子坐,笑意隐在他沉魅的声音之中,“哪里是我的园子?要是我的地方,说不定卖了换钱,也不至于穷成那样。”长刺儿的花儿,皮糙ròu厚的人不怕扎,“真是借的,向我大姐。家里没法住,大姐怕我又到处鬼混,才借了这个园子给我,但我离开长安之前,就物归原主了。这么些年都没回来过,我只想园子可能还空关着,就写信问大姐借。刚才和我说话的,是这里的大管事,老鬼jīng了,知道怎能让人宾至如归,所以特意拿jī毛蒜皮的小事来问,好像我就是主人。”
采蘩在这里听出两处异样,但家里没法住这样的事不由她多嘴,只道,“你以前到处鬼混吗?怎么鬼混法?男子被说鬼混,不是赌,就是――”嘴里多了芝麻苏球一只。
独孤棠手里的筷子若无其事离开,夹了只苏球给自己,看似嚼得香,说道,“掌厨的手艺仍是好得没话说。采蘩,你的脚伤还没全好,要多吃才能补骨。”
“吃芝麻苏球可以长骨头?”他竟喂她?!她竟让他喂了?!采蘩眯眼,同时感觉几道惊奇的目光从四面传来,以为自己能像从前那样装清冷,但脸颊热了起来。她清咳数声,以冷腔冷调降热,“怪不得你要到处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