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程家,拿下了朱家墨庄后。趁着田家这段时间的大乱,狠狠的拉了一批顾客过去,竟是硬生生的站稳了一只脚。
所以说姜是老的辣呀。
至于义厚生号那边。这段时间,罗九也忙,他在南京,除了开钱庄外,还要收货的,主要是松江布和米粮等。据说是替戚家军买的军资,终归这段时间忙的不见人影,再也不似前段时间那般悠闲的晃当,时不时的冒出来吓人一跳了。
而至于孙月娟,很少出门,偶尔的路过李氏墨庄门口,倒也会进来跟贞娘打个招呼。但却从不说墨事。自自然然的。
别说,孙月娟虽然较过去少了一份直率,但却多了一份圆融,这是人生历练的jīng华。
总归也是成长了。
傍晚,贞娘从墨庄里回后院的木楼。
“唉,你不晓得啊,今年的养蚕根本就没得赚,衙门把各家养蚕户的蚕茧抵了税,你抵了就抵了,总归是抵掉一项了吧,可衙门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烂了肚肠的货,好好的一级蚕茧硬是归为差等,三文不值两文的,到最后,甚至有的人家还得从家里拿钱来补足不够抵的税,这不是讹人吗?总之,你看着吧,明年不会再有人养蚕了,便是今年最后一季蚕也没人养了。”
赵氏和huáng氏坐在屋里聊天,赵氏说着徽州养蚕户的事qíng。
“哎,朝廷这些年来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北边鞑子也闹的凶,各地的匪患也此起彼复的,如此下去,百姓的日子难过,我们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啊。”huáng氏道。
“可不是。”赵氏恨恨的应着,说到鞑子,李景福就是死在鞑子的手上,赵氏恨不得生生的吞了这般贼子。
贞娘正过来把墨线图jiāo比给自家二婶,看到娘亲那样,自是知道娘亲又想到爹死的上头去了,这事qíng总是伤感的,于是便岔开话题:“大哥这几天在gān什么,总也不见人影的。”
“哦,他还不是在跑桐油?有人介绍他认识一个大的桐油商的,他这段时间就想去求见,可连着吃了几个闭门羹了,你大哥这人认死理的,别人不见,他便天天去求见。”赵氏挥了挥手道。
“嗯,正良做事有一股子钻劲的。”一边huáng氏道。
“哪里是什么钻劲,我看是愚,死脑筋,这家不行,就不知道换一家啊,这若大的南京城,难不成就只有那一家桐油商?”赵氏没好气的道。
“娘,大哥这般较死劲,定有他的理由的。”贞娘自也帮着自家大哥说话。
“你总是护着你大哥。”赵氏没好气的点了一下贞娘的额头。
贞娘摸了摸额头:“那当然,我以前在家里制墨,大哥看我辛苦,可是专门去山上打野味来给我补身体的。”
当初家里日子不好过,贞娘一心点烟赚钱,那一段时间人黑瘦黑瘦的,李大郎还专门去打野味来给贞娘补,如今想来,心里总是暖意融融的。
“臭丫头,倒也是知道好歹的。”赵氏虽是笑骂,但眼里却是欣慰的很。
贞娘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瞧娘亲说的,难道她是那不识好歹的吗。
这时,前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听得大哥李正良正跟着门房打着招呼的声音。
显然是李大郎回来了。
“我去看看大哥。”贞娘拍了拍巴掌,便告辞下了楼,到了前院,见到自家大哥正靠在前院走廊的一根柱子上,抓着脑袋,颇有些烦恼的样子。
“怎么。大哥,还没见着人啊?”贞娘上前问道。
“今天见着了。不过……”李正良说着,又颇似烦恼的皱了皱眉,其实他今天去找那桐油商,没想到在门口就遇上了白家的掌柜,那白家桐油作坊的掌柜好无理。知道他来推销桐油的,在门口就把他好一顿奚落。说他一个乡下土财主,不知天多地多厚的,来南京“献宝”。
这个“献宝”是乡间哩语,就是丢人现眼的意思。
总之,他被奚落的面红耳亦的,便也反驳了一句,说是白家的桐油掺了杂质。没有他李家的好。
云南白家桐油这几天他专门研究过,色泽,清度都是上好的,甚至那清度上比他家的桐油还要清一点,但是有的时候,好看的东西就未必真好啊,他玩了这些年的油,一双眼眼火辣无比。鼻子也甚是灵敏,他分明感到白家的桐油是掺了什么才有这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