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伤兵败将虽然láng狈,却也尚算警醒,我们足足跟了将近十天。才见他们到了真正的大营。那里起码有兵士十万上下,定是他们的主力大营了。而且据我们观察,他们在那边已经驻扎许久了。当时正要派人回去报信,忽然之间。营地之中有了异动,竟是萨托下令。要让大军向别处进发。”
陆清容听得聚jīng会神。
蒋轩继续说道:“当时褚先生也在身边,我们一起商量了许久。如果派人回去,这信也没法报,因为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往哪去。但若是不报信。也有点行不通,远征的主帅长时间失踪,这问题可大可小。褚先生和我都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最后决定,派了一队十人回去报平安。我们继续跟着萨托的大军,伺机而动。原想着等他们再扎下营地,我就亲自回去下令,率领大军围攻,却不想,那个萨托很是狡猾,之后辗转数地,居然每一处都待不长久。”
“既然派人报过平安,不该算毫无音信了吧?”陆清容琢磨着。
“我们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那十个人,才真是没了音信……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蒋轩有些无奈,“好在那萨托聪明一世,最后却功亏一篑,绕来绕去,竟然绕到了咱们大齐的营地去,简直就是自投罗网……最后的失败也就这样被注定了。”
陆清容听得越是认真,越觉得蒋轩的说法太过简单。
两军对阵,数十万兵马于战场厮杀,被他这么一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容易。
深知蒋轩不喜邀功,这般轻描淡写,倒也符合他的xing子。
陆清容没有在这件事上追问,总归他已经平安回来了,这些事qíng可以往后再慢慢说。
她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自从看见蒋轩刚才那个扭曲的表qíng,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被陆清容记在了心里。
正在这时,蒋轩提起了另一件事。
“你去景王府大哭那一次,我也听说了,当时着实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你的反应竟这样快!”蒋轩听说之时,心里的确受到不小的震撼。
“哪里是我要去的,分明是被‘请’了去,其实我自己也吓得不轻,回来的一路上,还都在后怕……”陆清容这也是实话。
突然间,她才想起了哪里不对劲:“你是怎么知道的?”
“景王不是也陪着呢。”蒋轩没有隐瞒。
陆清容这才明白过来,却未再点明。
到了晚上,就寝之前,当蒋轩去净房更衣时,无论如何都没法把陆清容挡在外面了。
她坚持要看着蒋轩换衣服。
蒋轩说什么都没用,直接被陆清容一句“我又不是没看过”挡了回来。
蒋轩便没再遮掩,大大方方当着她的面,换上了一件白色绫锻寝衣。
而当他袒露上身之时,左边肩膀处赫然出现一个极为明显的伤疤,呈圆形。
陆清容一眼望去,便知那是箭伤。
沉默不语,直到蒋轩更衣过后,陆清容拉着他回了里间。
在里间的花梨木拔步chuáng上坐下,陆清容亲手解开了他的衣领,将那带伤的肩膀露出,仔细端详起来。
伤口已经痊愈,此时唯有一个圆形的伤疤,最宽之处约莫一寸上下,疤痕不显狰狞,却是一看就不浅。
陆清容鼻子一酸,眼前的疤痕跟着变得模糊起来。
只见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抚在那痕迹上,轻轻摩挲。
“还疼吗?”
“不疼了。已经好几个月,早就痊愈了。刚才是不小心牵动了一下,不碍的。”蒋轩看陆清容眼睛里仍然带着些许晶莹,接着说道:“再被你这么一摸,更是比这边感觉还好了!”
蒋轩一边说,一边抬手指着自己没受伤的那个肩膀。
陆清容勉qiáng破涕为笑,挥拳轻轻打了他那个好肩膀一下。
蒋轩先是佯装吃痛,继而故作正色道:“如此一来,两边的感觉就一样好了。”
陆清容嗔了他一眼,又用丝帕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这才开口:“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可得提醒我,身体之事不能含糊,你若是敷衍我,我就请太医过来再给你诊一遍。”
“放心吧,是真的无碍了。”蒋轩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不过这请太医的事,咱们倒是想到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