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祯帝赞赏道:“不错,莫说是女子了,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里,除过四郎,旁人的字都不如她。”
帝王之子,自小请的就是最好的师者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历祯帝在这一点上一贯严厉,连那最平庸的黎王,亦是写得一手清秀字迹。
历祯帝十分注重此处,因他相信西汉扬雄有言:“书、心画也。”
字如其人一说在古代尤其有市场,因为文人才会写字,哪怕是科举之时,一手好字亦是加分项,在大梁,还有专门的书之一道的科举试,与现代自是不同,而字如其人,意谓人与字,字与人,二而一,一而二,如鱼水相融,见字如见人。
今日历祯帝不曾见到宁博容,却见到了她的字,墨迹未gān,一笔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潇洒自如的字。
“女子竟是能做到力透纸背,这宁家小娘子,听闻才十三岁?”范chuī海也是有些惊叹的。
历祯帝忍着笑道:“岚佑你不是说过,这小姑娘可是一鞭子抽得人家流寇头子直打滚呢!我原担心太过粗鲁,现在看来却不会。”
“单就这笔字,可是有大气象。”范chuī海叹了口气。
“不错,于女子而言或许不够馨逸,但却有股秀拔英俊之气,也不似是稚嫩少时有天真烂漫之意,反倒秀活疏阔,有股子豪杰雅脱之态。”历祯帝越看越是喜爱。
范chuī海点头,单论字,这赞誉并不为过。
历祯帝却哈哈大笑起来,“罢了罢了,也不用看了,见有人来便避开了去,瞧着也是知礼守礼的好女子,又有这样漂亮的一笔字,配我那四郎那是尽够,在整个京城,莫说其他,要找出一个字写得比她好的,我看是难得很!”
范chuī海听这话,便知道历祯帝已是定了此事,便笑道:“不错,听闻这宁家小娘子,还弹得一手好琴,昔日在云州城中,一曲凭鱼跃,如今仍有人对那乐声念念不忘呢!”
历祯帝满意地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阿贞和博闻是不是要回来了,走,我们到客厅里坐一坐等一等他们。”
见这两尊大佛没有要求要见小娘子,宁管家立刻松了口气,虽然说,之前这俩说的话他没太听懂,明明都是好话,他却有种不那么美妙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宁鸿胪对此事丝毫不知,圣上还是不要如此cao之过急为好。”范chuī海劝道。
若是换成他,早知道有人对自己的妹妹有考校的意思,哪怕这人是地位高的皇帝,心里也不会有多开心的。
而且宁博闻乃是刘婉贞的丈夫,若是一个不高兴,那位……xing格比较奇特的公主怕是又要伤心难过。
作为帝王的心腹,范chuī海还是很了解历祯帝在乎的那么几个人的,其中刘婉贞的地位,基本上在他所有的女儿之上。
历祯帝似是有些不悦,“我家四郎乃是我刘家最优秀的儿郎,如今更是在边疆保家卫国,又有哪里配不上他宁家女儿了?”
“话不是这般说,楚王从未同圣上提及过这宁家小娘子,怕是心中也是很着紧的,那日宁家小娘子弹那一曲送别,却也是为了楚王,圣上慎重一些,也好顺顺利利的作这一通姻缘。”范chuī海耐心道。
而这时候,跟在他们身后的宁管家才猛然间瞪大眼睛,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圣上这是看上了他家小娘子,要将她……配给那楚王?!
作为宁博闻的管家,他自是见过刘湛许多次的,刘湛对宁博容有那么点儿意思他也大概清楚,但宁管家却并未想到这么点儿好感,会让帝王亲自跑到家中来见宁博容。
……这,会不会有点儿太慎重?
“说的也是,四郎去了边疆,这小娘子又作了《少年说》,指不定对四郎也有qíng义,那我便缓一缓,不若等到四郎大胜而归,岚佑再给这对小儿女做一份大媒?”
“臣,自当领命。”
如今这年代,皇子成亲,也不是说一纸圣旨下去就行的,三媒六聘都得齐全才是,例如黎王的婚事基本已经定下,这大媒便是宗室中的一位长者,能让当朝左相亲自为媒,乃是往上几个皇子都没有的殊荣。
历祯帝的心里,早就已经定下了刘湛作为继承人,他看似信任颖王、宠爱赵王,对昭王、禹王更是时常赞赏有加,这楚王就如同黎王一样,几乎为宫廷朝堂中的透明人,但黎王资质平庸,楚王却是天纵之才,范chuī海从不结党营私,与几位皇子更是全无往来,却并不表示他对宫中之事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