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庶女明兰传_作者:关心则乱(931)

  隆重的丧礼耗尽了全家人的力气,我回娘家去探望卧病的嫡母,我俩照例无甚可说。

  正当我想告辞时,嫡母忽然开口:“你知道么?其实那年元宵节,齐老公爷一见你就想聘你做孙媳妇的,是老太爷不肯,说若女孩子不好误了挚友一家怎办。后来那几年,老太爷一直暗中瞧你,觉着你秉xing敦厚,才最终允了婚事。”

  我心中一惊。

  在回家路上,我头一回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当初,老公爷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呢?有些隐隐明白,又有些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算了,那就别思了,想太多,容易吃不下饭。

  好友去世后,老公爷也渐渐老去,到次年年底,太医直言相告:“可准备后事了。”

  大伯和公爹都十分难过,忍不住哽咽出声,无论他们兄弟间曾如何龃龉,对老父却是实实在在无比敬爱。

  “我和大哥说好了,待父亲……过去后……”公爹艰难地说下去,对着婆母道,“咱们就分家。儿子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我给他寻了一任外放,叫儿媳跟着一道去。咱们就在京城养养孙儿孙女。”

  婆母也老了,日渐和善,闻言无半分不满,温柔的笑道:“这样很好。我跟大嫂说,以后咱们住的近些,也好有个照应。”

  我明白。公爹和婆母是彻底放弃了,放弃公府爵位,换一个阖家安乐,兄弟和睦。

  夫婿拉着我缓缓回屋,柔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家里规矩多,事qíng又繁。等到了外头,咱们可以出门踏青,游湖泛舟……”

  他把嘴唇压着我耳边,热乎乎道,“还可再添一只小猴儿。”

  我脸上发热,低声笑骂:“坏蛋。”

  在老公爷的病chuáng前,大伯和公爹一齐把决定告诉了老父。

  老公爷明白此中含义,虚弱的微笑点头,“……好……你们兄弟俩能自己想开……很好……”

  chuáng边慢慢垂下了老人的手臂,曾经修长秀美,如今却软弱衰老。

  除了国公府的祖产,功勋田,和祭田,其余家产一分为二,两位老姨娘也各有奉养,全程无人有异议。

  丧事完毕后,丁老姨娘捧着一个小匣jiāo到我手中,哀戚的微笑:“这是老公爷吩咐我给二奶奶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权当是个念想。”

  她顿了顿,忍不住加了一句,含泪道:“老公爷当初送出去的,可惜被退了回来。”说完这话,她自知多言,连忙告退了。

  这是一个木雕的小匣子,古旧的铜片小锁,jīng致的螺钿,寸木寸金的紫檀香木,即使隔了以一个甲子多的岁月,依旧散发着明亮的光彩,还有淡淡的香气。

  我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对泥娃娃。

  这东西我并不陌生,无锡的大阿福泥娃娃,幼时我也有过几个,不过制作没这两个jīng致,穿戴模样都像是特意定做的。

  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穿着喜庆的大红衣裳,胖嘟嘟的憨厚可掬,可惜年代已久,当初鲜丽的釉色已脱落大半,又似常被握在掌心轻轻摩挲,面目体态都模糊了。把玩间,我翻过两个娃娃,在底部发现隐隐的字迹,女娃娃底部写着‘小六’,男娃娃底部写着‘小二’。

  墨迹灰淡,应是几十年前写的,依稀可见字迹清隽秀丽。

  我心中隐隐发痛,想着,当初收到这两个泥娃娃的人,是否曾看见过这四个字?

  我把泥娃娃放回匣子,然后静静走到书房,从背后抱住夫婿,用脸颊轻蹭他的后颈;夫婿放下手中的卷宗,反手抱我坐在怀里,含笑道:“怎么了,又想要小猴儿了。”

  我怔怔看了他许久,忽道:“喂,齐小二。”

  夫婿愣了愣,失笑道:“你又来胡闹。”

  这是他们夫妻新婚时玩笑的昵称,他顽心顿起,点着妻子的翘鼻子,“喂,盛小六。”

  我忽觉一阵悲伤,泪水涌上眼眶,我紧紧抱住丈夫,轻轻应了一声嗯。

  齐小二和盛小六,这辈子,永永远远都在一起。

  【结束语】

  这个故事,起始于一位盛六姑娘,也结束于一位盛六姑娘,最后她们都很幸福;所有的qíng感纷扰,起始于一个齐姓少年掀帘而入的一个下午,也结束于这个少年的过世,他最后是否幸福,谁也不知道;我们的怀念,起始于一个家族的即将兴盛,也结束于这个家族的花到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