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瑛无视杏红的一脸委屈与控诉,满意地走出房间,正好迎面遇上银环,淡淡地朝她行了个礼,便昂头挺胸走过去了。
chūn瑛叫住她:“银环,你随我来,我有话跟你说。”银环回头道:“表小姐命我去整理书架呢,待我做完了活再来吧。”
chūn瑛笑眯眯地道:“不急,那活极容易的,我只说几句,过来吧。”
银环眼中似乎有些不耐,但还是很给面子地跟着chūn瑛回了房间,见chūn瑛又是给她倒茶,还问起她近来过得好不好的,便冷冷地道:“姐姐有话就快说吧,我还有活呢,比不得姐姐清闲。”
chūn瑛笑了笑,便沉下脸:“你当我真清闲呀?不过是瞧着你这副脾气没少惹事,才好意提点你,你倒嫌我碍着你了?!”
银环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姐姐不必多说了,我与你们不一样,那些心思是一点都没有的!姐姐要提防,尽管提防杏红去!不要来找我!”说罢便高高昂起头,俨然一位清高女儿的模样。
chūn瑛眨眨眼,gān笑两声,道:“我真想知道,你觉得自己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你觉得我们都想着往上爬,整天只知道巴结主子,所以瞧不起我们吗?那你对表小姐吩咐的差事那么积极,又是什么缘故?jú儿吩咐你做事,你可没这么热心过!”
银环脸色一白,咬咬唇,道:“这如何相同?jú儿姐姐吩咐我的,不过是些洒扫小事,可表小姐……”
“整理书架跟打扫有什么不同?”chūn瑛打断了她的话,“你觉得打扫屋子的人不用整理书架?”
银环没说话,但那脸上的神qíng分明在说:整理书架当然要高人一等。
chūn瑛笑了:“其实我从你来的那日便想说了,我知道你识得几个字,但也就是识得几个字罢了,没什么好傲的。这院里识字的丫头也多,东儿能背《诗经》,jú儿写得一手好簪花小楷,青姨娘还给我们讲过三国典故呢。我虽不如她们多才多艺,但小姐书架上的书,我能认全九成五的字,也能粗浅懂得其中一半文章的意思。那整理书架的活,从前我是做得极熟的,如今也不耐烦去做了,你去时,只须将架子擦gān净些,把那书本排整齐了,也就完事了,说起来还不如泡茶有学问呢。”
银环一脸的不可置信,脸红一阵白一阵地,想开口问些什么,但又在犹豫。
chūn瑛也不问她,继续说自己的:“你既喜欢整理书架,只管gān去,只是手脚放轻些,别弄出声音来,吵着小姐,再来,就是稍稍把头压低一点,免得那书架顶上的灰尘落下来,进了你的眼耳口鼻,那辛苦的就是你了。”
银环愣了愣,随那醒悟到她是在打趣自己,立时便拉长了脸:“姐姐放尊重些!我虽只是小丫头,也不是你可以随意调笑的!”
chūn瑛暗叹这姑娘真不像是家生子,若是投胎做个权贵人家的小姐,才配得上这样的傲气呢,自己当年虽然心里挺傲,但也没有摆到面上来呀?她上下打量银环几眼,才正色道:“我很尊重你,才会跟你说这些,自尊自爱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要看环境,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再看方法对不对。只知道给人看冷脸,处处瞧不起人,不代表你是在尊重自己。你如今的身分不过是个三等的小丫头,小姐看得上你,给你差事,那是你的运气,但那不意味着你就比别人高贵了。跟人说话时和气一点,别老是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你的日子也会好过些。不然惹得姐姐们生气了,莫说进上房整理书架,只怕你去后院到马桶的日子都会有呢!”
银环脸色一白,死咬着下唇,身体微微发抖,却不说话。
chūn瑛叹息一声,放缓了声音道:“你如果以为我是不怀好意故意吓唬你,那就太伤人心了。我头一回带新人,总是希望能把差事办好的。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我若不能解决,还有其他姐姐们不是?”
见银环低头沉默不语,chūn瑛也不再多说。银环虽然不算聪明,但应该知道好歹吧?且看她接下来几天的表现吧。
又观察了几日,银环的态度总算是柔软些了,虽然对着同期的小丫头和婆子媳妇子们,还是那一张冷脸,对遇上大丫环们,却是恭敬得很。chūn瑛拿不准,她的态度会改变,究竟是因为自己的那一番话,还是因为进上房打扫书架时,看到jú儿在那里用蝇头小楷抄写全本《地藏经》、又跟东儿讨论其中经义的缘故。当时她脸上的崇拜之色几乎掩饰不住了,极殷勤地往jú儿身边送了几回茶,嘘寒问暖,烦得jú儿厉声将她喝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