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老太太曾经亲历过身先帝时期的风波,有些见识,见了儿子的动作,便一脸若无其是地跟儿子媳妇商量,想到京中各大寺庙施米和香油钱,再把侯府名下各处庄子的田租减一成,算是积德了。侯爷很慡快就应了,安氏嘴上没说什么,背转身就沉下了脸。
霍漪见机会难得,便在外祖母面前提起,自己小院里的丫头婆子,大都不能带着陪嫁,除了几个“长辈所赐”的要送还旧主外,剩下的不妨放几个人出去,也算提一项善举。老太太闻言很是赞同,也打算把府中一些年纪较大的仆人放出去,再来便是几个有头脸的管事,家中有未当差的幼子的,也一并开恩了。
消息传出,府中人等反应各异,有欢欣的,有羡慕的,有惊慌的,有妒忌的,有人感恩戴德,也有人暗自苦恼,年纪大了又没了差事,正想留在侯府养老呢,这一出去,靠什么过话?
烦恼的人里,当然不包括chūn瑛,她正为自己的梦想成真而欢欣不已呢。侯府的大BOSS都发话了,名单也下来了,她还有什么可愁的?只需要安安稳稳地服侍完最后五个月,等霍漪一出嫁,就万事大吉!
十儿等四五个丫头也确定了几个月后的去处,心里很满意;杏红等数人没能调到少爷们的院子里,感到万分失望,但又想到,能留在府里,总比被放出去qiáng,便也消停了;暖玉自然是回老太太屋里的,桑儿也要回正院,但叫chūn瑛意外的是,银环和小莲花居然也和自己一样,选择了出府。银环还可以说是因为一向自视甚高,不甘心居与人下,老实的小莲花怎么也会有这个念头呢?
chūn瑛私下里问了,才知道小莲花母亲的娘家哥哥在右安门一带开了家小饭馆,她跟母亲商量了,打算出府后过去帮忙,在这里学的厨艺正好能用上。
chūn瑛这时才知道,原来小莲花家里只有一位寡母,父亲生前只是寻常家仆,母亲又是别家的丫环出身,家境一向不好,但她从来不在人前提起,院中众人竟是无一人知道。她没有因此而自怨自艾,反而还笑眯眯地说:“姐姐教我做的菜,我回家做给娘吃,娘说好吃得不得了,以后我在舅舅的小店里帮厨,赚了银子,我娘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多谢姐姐教会我这么多东西!”
chūn瑛心下有些惭愧,拉着小莲花的手,半天才挤出几句鼓励的话,临走时发现小莲花身上穿的还是chūn天时的丫环制服,已经洗得半旧了,便回房将自己穿得比较少的几件半新衣裳拿出来,又带上一件新做的青娟面夹坎肩,一齐送给了小莲花。后者要推辞,她便说:“你出去了,今后不一定能再见到,就当作是念想吧。横竖都是我不穿的衣裳,你不要,我就给别人了。”
小莲花想想,觉得东西是好东西,省了做新衣的银子,自己还可以买布给母亲做新衣,便笑着谢过收下了。
chūn瑛心想事成,心qíng也好,便拉着十儿帮青姨娘准备起霍漪的嫁妆来。该做的针线活,该采买的胭脂水粉,该打的金银首饰,还有各式日常用品、陪稼的古董字画、田庄房屋等等,要忙的事还有很多呢,霍家上下都动起来了。而霍漪本人,则是天天到老太太跟有去,接受新媳妇兼未来主母的私人培训课程,宜君惜君年纪还小,范熙如又是客,并未列席,但即爷分家出去的荆氏却常常过来旁听。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长孙一家马上能要搬出去另过,老太太心中生了几分不舍,对荆氏的教导也更用心了,并且传授了好几样治家心得。
chūn瑛偶尔跟着霍漪过来,听着老太太举例说明的一些大户人家轶事,以及治家的手段,很是开了一番眼界。
看来立场不问,思考方式真的会很不一样。身为主人时,对家中下人,自然是希望越听话越好,越忠心越好,不能因为小利被人收买,不能因为个人原因而误了主人的差事,中饱私囊是不行的,有私心私qíng更是不行!好的奴婢仆役,应该是老实本分,但人机灵能gān,嘴紧、安静,主人心qíng不好时懂得说笑讨好,主人烦恼时知道主动分忧,没野心、做事勤快,处处为主人着想……老太太还举了青姨娘为例,有些勉qiáng地道:“她算是不错的,但有人比她更好,我从前陪嫁的丫头,个个都忠心耿耿,我亲自做主,把她们嫁了出去,她们生的儿女也今都进府侍候了,将来的子子孙孙,都是忠仆,这样的人最是可靠不过。青鲛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