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瑛让小丫头们出去了,亲自带着秋雁百灵锦羽三人上茶水端点心添炉香加炭火,寻空打量了二老爷几眼。
二老爷李彦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瘦,第二个感觉是黑,明明年纪应该还不到三十五岁,但看上去起码有四十多了,鬓边已经有了斑斑白发,加上满面风霜,胡子拉渣,身上穿的又是半旧的蓝布夹棉袍,全身上下一点饰物也无,倒像是个落魄的穷书生,不过他气质沉稳,五官生得端正,眉眼间有几分象二老太太,看得出年轻时候容貌颇为俊秀,倒叫人一见便生了几分好感。
二老太太注意到儿子的落魄模样,便心疼了,"怎的瘦成这个样子?连身好衣裳都没有?"卓氏闻言忙道:"快把炭盆1挪过来些,拿了我的手炉来。"然后亲自将手炉送到丈夫面前。
二老爷李彦笑着摆摆手:"用不着,我在北边习惯了风雪,京城的天气对我来说已经暖和多了,这东西夫人就留着自己用吧。"
卓氏知道他是嫌这手炉做工jīng致,是女子惯用之物,有些心酸,回头一看跟着丈夫北上的喜鹊来给二老太太请安,顿时胸口一闷,冷冷斥道:本是想着你是个妥当人,老太太才让你跟着老爷北上的,你瞧瞧你把老爷都照顾成什么样儿了?!老爷辛苦,你不给他补补身子?老爷大冬天里赶路,你不会给他准备暖和些的衣裳?!老爷的衣裳久了,你连新衣裳也没空做么?!你这样怎么对得起老太太的信任?!"
喜鹊被正室骂了一顿,也不辩解,径直向二老太太磕头,红着眼圈道:"奴婢有负老太太的托付,奴婢该死,请老太太责罚!"
二老太太叹了口气,望向儿子。李彦微微笑了笑,"倒不是她的错,儿子在北边公事繁忙,又不敢有负皇恩,只好战战兢兢,恪尽职守。兴许是想得太多了,没法放宽心。好不容易得了回京的恩旨,儿子急着回来,连夜赶路,路上风沙大,穿着旧衣也省得糟蹋好东西,到了家马上就来见母亲了,儿子还没空去梳洗呢,这才显得láng狈些。喜鹊倒是个尽责的,不愧是母亲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即使边城物资不丰,她还是能常常想出办法给儿子补身子,有她打理内务,儿子省心多了。儿子要多谢母亲让她跟着儿子出门呢。"
二老太太拍拍他的手背,"我原本想着她还算细心,才让她跟了你去的,既然没有什么失职处,倒也罢了。你在北边时,还要打仗呢。自然是没法安心,如今回到家,再别想那些事了,好好休养些时日是正经。公事再重要,也要把身日养好呀!"
二老爷低头受教,卓氏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淡淡地对喜鹊说:"既然老太太发话了,你就起来吧,先下去梳洗。一路上也辛苦了,这两日不用你来上房立规矩,好生养着吧。"喜鹊向她磕了头,才爬起身,又恭立一旁听候老太太的吩咐,见后者摆手,方才下去了。卓氏身边的青鸢立刻跟了上去,出门时还jiāo上了两个小丫头。
二老太太继续拉着儿子的手问他在北边的生活,卓氏与一双儿女在旁边陪着,偶尔也cha几句话,气氛很是和乐融融。 chūn瑛站在二老太太身后,注意到二老爷的衣服下摆似乎越来越湿了,忽然想起方才外面下过小雪,想必有雪花落在他的衣服上,现在被炭火一烤,就渗进了布里。这样的衣服穿久了是要生病的,于是她瞅准了众人一个谈话的fèng隙,提醒二老太太:"老太太,老爷回府后还不曾梳洗呢,再过半个时辰就该到饭时了,您看是不是…"
二老太太这才惊醒过来,忙道:"我差点忘了!快去快去,媳妇也跟着去服侍着,等沐浴梳洗好了,厨房再备一点上好的酒菜来,今儿是小年夜,咱们一家人吃顿团圆饭!"又命chūn瑛"前而不是刚做好了一件大绒的一口钟?送到正院去,给你们老爷梳洗了披上!"chūn瑛忙应了,众人各散去不提。
二老爷的归来给东府添上了前所未有的活力,许多男女仆役行动举止,都仿佛添了底气,腰杆子也直了,说话也大声了。卓氏不知是不是因为丈夫归来,又连着几天歇在正院的缘故,脸上多了笑容,一直保持着好脾气。家下人等见她管家松了些,也有人敢稍稍违令,拉着随主人北上的仆役说些主人家的闲话,又或是在闲暇无事时喝点小酒,玩两把牌九。
chūn瑛有些心急地等待着姐夫的消息,信已经出去好些天了,眼看离除夕没几天了,陆姐夫为何还不来?要是在除夕前开口,还可以拿"接父母过年"当个理由,等到了新年,事qíng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开chūn后几个庄子要播种,农忙时节,若是哪里人手不够,谁知道自家老爹会不会被拉壮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