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贵不到晌午就回来了,一进门,便拉长个脸,明摆着告诉别人,他很不高兴。
chūn瑛少不得先放下自己的心事,问他“爹怎么了?谁惹恼了你?”
“别提了!”路有贵黑着脸道“今儿去衙门打听事儿,遇上几个也是去打听的,都是从前在侯府当差时认得的人,是别家的家生子。知道我是给自己打听的,有人贺我,也有人说风凉话,有一个最恶心的瘪三,居然说,我才出府就有银子买铺子做生意,别是在府里贪得多吧?我辩解了一番,他笑着应了,后来我在附近的酒楼请邢捕头吃酒,居然听到他在跟别人嚷嚷,说我最是贪财,胃口最大,手段最黑!若不是别人拦着,我都恨不得打一拳过去!”
chūn瑛讶然,“他居然这么说?!都有谁听见了?!”
路有贵愣了愣,接着也反应过来,脸色更黑了。
第六卷 云散 第三百二十二章 路妈妈心想事成
路妈妈捧着茶过来,有些不解地问丈夫:“怎么了?那人胡沁罢了,叫人听见就听见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路有贵摇头道:“咱们虽说已经离了侯府和东府,又脱籍为民,但毕竟是李家的家生子出身,这辈子都休想摆脱这个名头。如今东府的老爷太太们看得起我,愿意叫我赚几个钱,咱们日子过得好了,自当感激东府主子们的恩典。若是叫那瘪三传这样的话出去,侯府或东府的人听见了,我没脸还是小事,就怕两府追究起来,咱们家吃不了兜着走!”
chūn瑛有些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当初咱们离开侯府时,是个什么光景,满后街的人都看见了,谁会认为咱们是带了大笔银钱走的?去东府后,爹当了几个月庄头,如今又替东府办了几件差事,手里有点银子也不出奇,这些钱的来历那是光明正大的,也不怕人查。况且爹又没有真个花钱买了铺子,别人也不知道你的身家有多少。我只担心那个人这样到处嚷嚷。若真的传开了,爹以后想要再揽中介的生意就难办了,毕竟有了这个名声,即便你再老实,人家也会以为你克扣了很多。一再压价,那不就吃了亏吗?”
路有贵一想,果然如此,咬牙道:“那人是个有名的破落户,不过因妹子给主人家的少爷做了姨娘,才得了脸面,当上主人名下绸缎铺的掌柜。他既不懂行qíng,又爱摆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模样,别人告诉他说错了,他还反骂人中顿,因此京里的同行都不屑与他结jiāo。他那铺子与候府的绸缎庄正好在一条街上,从前没少跟我拌嘴。我全当是看猴戏了,压根儿就没正眼瞧过他,没想到如今反而被他咬住了。你说得有理,他虽是出了名的破嘴,难保有不知qíng的人信以为真,把我当成了贪婪之人,就不好办了。”想了想,又唉声叹气“早知如此,一看到他,我就该避开才是,还跟他打什么招呼?!”
chūn瑛安慰道:“爹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原我以为他有点来头,才担心他会给爹带来麻烦,如今听来,他原来是个人皆知的混球,那就不用烦了。无论他说什么,只当他放屁。东府的老爷太太是如道我们的,上回徐总管听了爹报的价,不是还说你厚道么。他们信任你,断不会听人几句闲话便生了疑心。至于侯府,咱们家早就离开子,管那府的人说什么呢!”
路有贵心中稍稍安定了些,但又总觉得事qíng不会那么顺利,只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有什么地方疏忽了。只得暂时放下这件事,道:“罢了,总归是麻烦就是。咱们得了主人家的恩典放出来,终究还是带着家生子的名声,但凡有点小事都要担心会惊动主家。还好,咱们如今已是脱籍为民了,就算真得罪了李家的人,也不会有xing命之忧。只是候府与东府都有权有势,能讨好的自然还是该讨好。”
路妈妈赞同地点了点头,又推女儿:“多回府请安吧。二老太太疼你,你多说说好话,无论出了什么事,人家都不会为难你爹了。”chūn瑛皱了皱眉,知道有些观念不是那么客易改变的,只好应付地笑笑,扯开了话题“爹今日去打听,可有确切的消息?”
路有贵道:“果真有打算发卖的店铺奴仆什么的。不过现今定了罪的官儿也少,只有几个,还都不是牌面上的人,因此手里也没几个象样的铺子。我请邢捕头吃了一顿酒,打听了-下,只有西四牌耧那里有一个不错的,铺面也还算大,只是价钱不便宜,毕竟如今发卖的产业还少。邢捕头说,若我真有心置办一两处,就再耐心等些时日,后头还有更好的。恪王府的自然是由内库收回去了,但梁家等十来个大户,名下的铺子差不多占了小半个北京城去,到时候一起发卖,只怕价钱还不足如今的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