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们暂居的这处宅子里,李家的人已经开始打包行李了,只等大少爷李敬办好事,就可以坐船回京,也有人跑出去见识江南繁华,给家人买礼物,或是象路有贵那样,采买些许货物回京脱手,好赚几两零花钱。
另一方面,李叙料理好家事,也开始收拾行囊。他打算搭顺风船回京,好去面对一向面和心不和的嫡母和嫡史,只是心里始终有些忐忑不安。他虽然不想花钱,但他在族中人微言轻,哪能拒绝得了呢?终究还是献一笔钱上去的,往好的方面想,有一位做官的兄长,他们一家也有一个依仗。
李叙妻子见他面带忧色,也知道他在烦恼什么,便跟着唉声叹气,chūn瑛见了,问是怎么回事,听说了缘故后,忽然想到,自己一家在本地真的是举目无亲,如果真想在江南落脚,始终还是要有几个相熟的人家帮衬才好。胡飞还没回来,李叙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于是她笑着对李叙的妻子道“叙少奶奶,叙少爷既回了京,也该到各处长辈那里请个安问个好儿,东府一家子,都在江南住过几年,二老太太倒罢了,只是念着这里的酱菜,香醋什么的,少爷小姐们却早习惯了这里的吃食,即便回了京,也仍旧沿用江南的东西。若叙少爷能给他们说说如今江南的新闻,再捎几样江南风物,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叙妻子有些惊讶,想了想,笑道“这事儿倒容易,你就能给他们说了。”
“我说的只有这几日的风景,可这几年的事,我却一无所知,自然比不得叙少爷与少奶奶在苏州住了好几年。”
李叙妻子想想也是,便笑着应了下来。待回家跟丈夫一说,李叙便道“她这是在提醒我,母亲与大哥为何能在族中压我一头?不就是因为他们与侯府关系近么,大哥还有个妾是侯府老太太从前的大丫头么?如今东府起来了,他家之前长年在外,跟我们不熟,跟大哥他们也不熟,正好借了这个机会跟他们好好亲近亲近,有了东府做靠山,就算母亲bī我拿银子,也不敢做得太过了。”
李叙妻子忙道“既然如此,我索xing跟你一起回去!东府里,无论是你的叔祖母还是你婶娘,你都不好跟她们直接说话,我们女人却没这个忌讳。”
夫妻俩便就此收拾起来。还没忘送chūn瑛一份谢礼,chūn瑛却有些沮丧,为什么两口子都要走呢?留一个也好啊……这下胡飞的庄子怎么办?!
过了七八天,李敬已经采买到足够的货物,该上船了,行李也都备好了,如今只等人齐,就能开拔回京。
可是,路有贵还没回来。
chūn瑛有些着急了,江南再好,也是陌生地方,指不定有什么宵小之辈盯上了父亲,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幸好,路有贵第十天赶了回来,还带着一百多匹布各色绸缎,外加两百匹松江布,其它的诸如嘉兴产的素绸,花绸,绫地花绸,轻光王店绸,璞绸,湖州产的直纱,花纱,夹织纱,包头纱,还有苏州本地主的花罗,素罗,刀罗,河西罗,秋罗等等,甚至还有四匹妆花缎,林林总总,装了有五六车。
chūn瑛看得眼都直了,悄悄拉过父亲,“怎么这样多?难不成你把银子都花光了?可就算花光了,也未必能把这么多粒子买下来吧?”
路有贵没说什么,只是道“只是恰好遇上了。”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才对chūn瑛道“我在周边逛了一圈,果然见到几家牙行,专做这丝绸布料的生意,跟随我在京中做的差不多,只是他们本钱大些,要的粒子也多。我原在松江贩了一批上好的标布,船才离了松江不久,中午在一个小镇上吃饭,吃完就有人来找我谈买布的事了,我见他出的价不低,二话不说就全部卖给了他,立刻回松江,又贩了一批。后来买了绸缎,也是这么做,结果这几天里,我就赚下几十两银子,因是在江南转的手,给钱不如京里高,我便索xing多买了一些,运回京去,卖给各大绸缎铺子,光是木家小子的店,就能收去一半!这回来江南,果然是来对了!”
chūn瑛听得高兴,忙道“照这么说,江南果然比京里容易讨生活!”
路有贵点点头,眉间也有几分得意。但又带了几分不甘心,“可惜了……你可记得伍笛这个人?”
chūn瑛点点头,“江南的布商,长得黑黑的,是不是?他家好像就是在松江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