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儿虽高兴,却有些不敢相信,chūn瑛给小香使了个眼色,小香会意地将帖子送上。乡儿认得那上头是范熙如的亲笔,不敢怠慢,忙道:“你们略等一等,我这就去通报。”十儿拦住她:“急什么?平日外头有客上门,难道你也叫人在二门外等着?自然是要先迎到花厅奉茶的。”乡儿不好意思了:“对不住,我昏了头了。我马上叫人带路!”说罢便叫了一个婆子来:“这是三少奶奶的客,我要进里头通报,你快把人请到花厅奉茶去。”
那婆子听见乡儿jiāo待一声便走了,有些懒懒的瞥了chūn瑛一眼,觉得有些眼熟,隐约记得是从前在府里当差的丫头,心道:“不过是个外嫁后回府请安的媳妇子,也配说自己是客?”便不yīn不阳地说:“今儿花厅有客,对不住了,你在这儿等一会子吧,上头得了空,自然会传你。“
chūn瑛微微一笑,看了小香一眼,小香上前道:“这位妈妈,方才那姐姐分明叫你请我们奶奶去花厅,你把人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难道侯府的花厅只能容得下一位客人?还是那位客人见不得人?“
那婆子恼了,斥道:“哪里来的小丫头?牙尖嘴利的,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撒野?!我不知道你主子是哪里的奶奶,我只知道这府里只有两位奶奶!”
chūn瑛眉头一皱,微微冷笑。小香本来脾气好,也有些生气了,待要再说,十儿先开了口:“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林妈妈呀?您老人家原是外院当差的,刚到这二门上来,难免不知道规矩。只是这话却说得有些过了,这府里固然只有两位奶奶,但别家的奶奶上了门,难道就称不得奶奶了?这话传出去,别人必要笑话我们堂堂庆国侯府的下人连礼数都不懂呢!您老要是不知道规矩,就别上前揽事儿,屋里不是还有几位妈妈?哪一位没差事在身的,来领了差去吧?”
那婆子恼羞成怒:“你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也敢跟我qiáng嘴?!”十儿冷笑:“我原不是牌面上的人,只经(比?)你略qiáng些罢了!这里的管事娘子是哪一个?!都到哪里偷懒去了?纵容手下的人到处喷粪!”
附近几个候差的婆子媳妇子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穿着体面些的媳妇子上前笑道:“哟,我道是谁,原来是木家嫂子。你别跟这老货计较,她原是打牌输了钱,心里正不慡快呢,才会在这里撒野。”十儿冷笑:“我才没功夫跟她计较,只是如今当着客人的面,丢了侯府的脸,我要是不cha嘴,上头怪罪下来,大家都别想逃过!”媳妇子忙赔笑着向chūn瑛道歉,chūn瑛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摆摆手表示不计较,然后又微笑着问:“如今大白天的,府上的家人就开始打牌了?”
那媳妇子一僵,gān笑着不敢应话。幸好乡儿这时回来了,后头还跟着雕栏。
雕栏见了chūn瑛,十分兴奋,殷勤地上前行礼道:“奶奶就盼着您来呢!胡大奶奶,您快里边请!”
chūn瑛心中一动:她改了口,没叫姐姐了。不过她自然不会主动降低身份,便摆出大户人家少奶奶的架子,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奶奶好?”脚下朝前迈,眼角还示意十儿跟上。
十儿昂起头,瞥了方才那婆子一眼,冷哼一声,便跟着chūn瑛往里走了,待离得远了,才趁雕栏在前头不备,小声对chūn瑛道:“方才那婆子是太太的人。”chūn瑛点点头,心中却在摇头。
雕栏带她们去的,不是浣花轩,却是当年东府二太太理事时用过的那个小院。chūn瑛便知道范熙如理家应该也是在此处了。果然一进院门,便看到还有几个媳妇子领了对牌还没走,正在廊下小声说话。她微微皱了皱眉,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只要对方不会太过分,她就不跟他们较真。
雕栏在门外刚通报过,范熙如便连声叫“快请”,接着主动迎了出来:“嫂子总算来了,熙如盼了好久!快请进屋坐。画屏,看茶!”一个丫头面上带笑地应声去了。
chūn瑛笑着要行礼,范熙如忙忙拦住:“使不得,若叫gān娘知道了,定要说我不懂礼数了。原该我向嫂子见礼才对。“
这才两天功夫,她的态度未免变得太多了。chūn瑛心下疑惑着,嘴上笑道:“不管王妃怎么说,我是不敢拿大的,您就别多礼了,倒折了我的寿。”范熙如忙笑着应了,亲亲热热地搀着chūn瑛进门,又对媳妇子们挥挥手:“都下去吧,我今儿有客,你们回头再来。”众人都低头应了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