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105)

  瀚侯爷倒比我想象中年轻英俊不少,半点也无卖国贼的猥蕤模样,三十出头年纪,体格挺峭,剑眉入鬓,一身汉人服色,也不知是不是特地应付我的。

  我俩寒暄半天,又七弯八绕地互相问了几个问题算验明正身。瀚延德听见我是秦横的儿子时神色微动,倒弄得我心里咯噔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失策了。

  没过多久,他就把侍卫全都遣出。人一走光,瀚延德连身高也瞬间缩短几寸,冲我一揖到底,口称天使。

  我本没打算这么猴急,搞yīn谋自有搞yīn谋慢悠悠的优雅,哪有我才进大门半小时不到就直奔主题的。但见瀚延德满目期待,只好从贴身行囊里捧出本huáng绫包了的诏书。

  正在想是不是该颁奖状一样把诏书颁给他,孰料瀚延德见明huáng色一闪,扑通直跪了下去。

  我好不尴尬,只得学电视上的公公那样,展开诏书读道:“敕杨延德!”

  声音都qíng不自禁尖了三分。

  这诏书写得好生雅驯,也不知是哪位俊杰的手笔,具体体现就在我放眼望去全是不认识的字。

  我硬着头皮,一遇到生僻字就音量陡降,活像个时好时坏的半导体收音机,反正这也不可能比把裤子顶在头上更傻bī了。但饶是这样,我仍吃了一惊——再没文化,“世济忠贞”、“卧薪尝胆”几个成语还是认识的。

  诏书我虽没偷看过,但前qíng提要却是知道的。为了拉瀚延德入伙,除了许以日后好处,他祖上叛国之事自然也要既往不咎。

  但这措辞岂止既往不咎?压根是彻底洗白,称他曾爷爷当初开门献城、火烧帝都是奉命行事,而这家人世代007,哪是在大瀚当官,分明是在潜伏。

  我“钦此”两字读完,瀚延德才敢抬起头来,那惊喜之qíng,掩也掩不住。

  我将诏书jiāo与了他,便不再叫侯爷,改口称杨将军了。瀚延德道我车马劳顿,理应先好好休息,等下就有人来摆膳,今晚糙糙不恭,明日再为天使接风。我见他紧握诏书,手背的青筋都冒出来了,约摸急着去和幕僚分析这巨大的意外之喜,也就不再折磨他,客气了两句送他出门。

  待瀚延德和等在院子里的侍卫走了个gān净,我才来得及消化这个新状况。

  若不从根子上弹压住瀚延德,凭他手中的人马、能捅赫烈王肾的位置,日后难道不怕他在义军中与我们三家爬个平起平坐?

  我往那张绣幕锦衾的大chuáng上和衣一躺,滚了几滚,突然想起了什么,从靴筒里抽出把长匕首。

  这是临行前沈识微所赠。

  刀鞘扁平,便于藏在靴筒袖管中,趁人不备bào起捅肾,极具他的个人风格。

  彼时我双手接过,笑问:“这是你们沈家的传家宝?”

  他一愣,正色道:“没错。此乃六虚祖师在苍脊山上寻的寒冰陨铁打造,一雄一雌,传到我爹手上,做了给我娘的聘礼。这把雌匕,将来是要传给我的妻子的。”

  我一脸激动:“真的?”

  他嗤笑道:“濯秀武库里随便找的。你拳脚无甚长进,带着防身吧。”

  我想着他那张可憎笑脸,把匕首环抱在怀里,这才觉得安心,能睡着了。

  次日吃过早饭不久,瀚延德就来请我赴宴,我云淡风轻跟着去了,但内心还有点小雀跃。

  我初入社会时,最不爱吃这种接待饭。但今时不同往日,一来我还存着和瀚延德搞好关系、特别是再挽回一下我个人形象的希望;二来无数人跟我讲过真皋统治阶级穷奢极yù,上都王公夜宴能烧百斤蜡烛灯油,而我打小学看过《封神榜》起,就对酒池ròu林心驰神往了。

  赴宴的途中,我才有空细看国姓侯府。

  大宅有些年头了,黑漆漆的大树jiāogān接柯,柱础上的雕刻风化得难辨真容,远处是一壁黑崖,居然还立着几栋山羊般骨瘦如柴的木塔。与其说是宅第,反倒更似个堡垒。

  瀚延德摆宴之处是个长厅,虽已是chūn天,仍按冬日布置,门窗紧闭,fèng隙用棉帘遮挡得死死,大白天里玉烛高烧,照得四周的金银酒器、绫罗壁挂闪着波光。

  只可惜前来陪席的人只得区区三个,不过这般掉脑袋的大事,瀚延德能信任的人想也不会太多。

  瀚延德和那三个心腹口称天使,迎我上了正座。

  既然组织上要提拔他,我当即也胁肩谄笑,与他相互恭维起来。拉扯了好一阵,瀚延德才终于祝酒开宴。好在他一口gān了,没掷杯为令,从棉帘后蹿出五百刀斧手将我剁为ròu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