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109)

  僵持了片刻,文殊奴突然自己站了起来,居然还冲我笑了笑:“我虽不知天使从何处来,但天使必是汉人,我,我其实也是汉人。”

  我心头冷哼,老子这个汉可是炎huáng子孙的汉,你们这儿连指南针都是个叫启白的巫女发明的,跟我套民族感qíng的磁儿没用。正等着下句,却见他把发辫抚到肩后,开始解扣子。

  事后想起来,我没有当场大喊一声“篆儿你快出来!这可是他自己脱的啊!”然后跳起来冲回房里,全因为当时我气得有点糊涂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qíng!替身使者之间有引力,我现在还有什么ròu眼不能见的基佬引力了吗?!为什么大半夜跑来我这里来脱衣服的都是男的!

  我是jiāo了个男朋友,但这段时日我扪心自问了无数次,最后都欣慰地发觉自己其实还是个直的。要说同xing恋,也是针对沈识微一个人的同xing恋。

  你要是个前凸后翘的妹子,现在当街就脱,我怕还得老脸一红,但你一个男人,脱给我一个男人看,什么心态?什么风气?

  我双手抱臂,盯着文殊奴一件件脱衣服,只待他脱完,我就回答“又怎么样?”或者“你觉得我硬得起来?”然后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孰料他一脱光,却真把我震住了。

  我只觉浑身不自在:“你这是……”

  我现在总算知道,他身上为何要绘着层层叠叠的佛经。

  既不是装饰,也不是亵渎,而是这些佛经本就生在他身上。

  有的是jīng细的刺青,有的是粗糙的刀痕,有的是纠结起皱的火伤瘢疤,还有的不知是什么乱糟糟的玩意儿弄的。

  他的身体就像临溪楼的墙壁,任人题刻得满满。

  只是墙壁没有血ròu,也必然不知道痛罢了。

  连他左边的rǔ头也被人深深地剜去了。

  最要命的是,他甚至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了。

  文殊奴站在寒风里纹丝不动。跟今日献舞时一样,似乎既不觉得冷,也不觉得难堪。

  只有他那张秀美端丽的脸毫发无伤,如河心画舫,歌鼓齐chuī,远远观赏着岸边城中的大火与惨叫。

  我终于把话说囫囵了:“你这是……被瀚延德弄的?”

  他忙摇头。

  也对,一来疤痕颇旧,二来瀚延德连让他跳场艳舞都要等到破釜沉舟的时候,平时怎么敢这么对他。

  文殊奴道:“天使是个怎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文殊奴却只是个蟊虫般的东西,自保尚且不能,又怎么能损人分毫?”

  这会儿我终于不知该把眼睛往哪里放,只得说:“你先穿上。”

  我原以为文殊奴必要再讨价还价,孰料他一声不吭,蹲下去拾起脱掉的衣裤。

  我别着脸,听他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一边琢磨。

  他要是瀚延德的jian细——或者更糟糕点,是赫烈王的——使个苦ròu计就赚了我的信任,日后就算沈识微不抽死我,我自己都想抽死我自己。就算他不是jian细,我要带他走,从各个方面看都不合适。

  可他要是说的是真的呢?

  他人xing命系于我一念之间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他穿齐整了,垂着眼睛站在我面前。和第一次向我敬酒时,他脸上一丝表qíng也无。

  如今我总算知道祥林嫂那般“如木刻般轮也不轮的眼睛”是什么样子了。

  那既不是镇定,也不是淡漠,而是彻头彻尾的绝望。

  要是自己没有半点决定自己命运的力量,那除了面无表qíng的等着他人发落,你还能怎么样?

  来这儿之后困扰了我无数回的那种躁烦终于又逮住了我的心。

  我yù言又止了几次,最终还是咬咬牙:“你先回去吧……我想想办法。”

  第55章

  这个世界与地球的植物不尽相同。青峪道旁的灌木丛开满小花,也叫迎chūn,但花色赤殷,气味辛辣。

  在这股锈味里,瀚延德像头四爪朝天、露出肚皮动物一般,带我看了城防、进了武库、阅了守城军的cao练,连防走水的大缸在什么地方我都去视察了下。

  除此外我还抽空去各处集市和城外逛了逛,脑子记不住的部分晚上都用竹签子蘸着墨汁抄在张帕子上了。

  一晃过了三、四天,该看的基本都看尽,我是时候要走。瀚延德说要替我践行,我忙惊恐地表示从简从简,大概见我的确不像是在客气,滚蛋饺子真比接风宴缩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