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114)

  但想来身边有血有ròu的我怕更可怕一点,他咬紧了牙关,由着我拽,一声也不敢吭。

  我把他丢在泥塑前。他身子发软,又要往下出溜,我一把揪住他衣领,一边伸脚踢他的膝弯:“叫你站好!好歹也是个舞蹈专业的,马步不会?”

  文殊奴抖抖瑟瑟,任我把他搓摆成个不太像样的马步。我一脚蹬翻那泥塑前的供桌,把桌子腿折了下来,丢在他面前。

  然后我在他对面也扎了个马步。双足一踏,尘土飞溅,想想还是不高兴,把郁结之气化作气贯长虹的一声大喝,连江对面也回dàng着嚯嚯声。

  要不是我瞪着他,文殊奴怕早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我清清嗓子,盯着那桌子腿。

  我道:“站稳了。我教你怎么把刀捡起来。”

  第57章

  chūn天是真的来了。

  我一路减了好几件衣服,现在只着单衣,颇有马肥衣轻,连翩西北之感。

  这条路去年冬天我也走过一次,当时虽缺吃少喝、láng狈似狗,但身边有个沈识微。

  那时我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要问一问,沈识微心qíng好时就答一答,心qíng不好时三句话之后我们必定吵将起来。除了他被我友qíng破颜后冷战了几天,这一路上我口耳俱不得闲,只觉路走得飞快,眨眼就天黑了。

  如今太阳钉在天上,就跟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怎么一动不动?

  一路向南,路上扶老携幼的百姓就越来越多。

  人家全跟我们走的反方向,我们就如溯流而上的大马哈鱼,一路迎接了无数惊异的目光。令人感动的是好心人相当多,我们前后被人拦下来提醒了二十多次。

  内容无外乎都是同一个,前面在打仗,去不得了。

  走到天色快黑尽,我们才找到个落脚的地方。

  道旁有个小村,但黑灯瞎火,村人皆已走避,我绕了一圈,总算见个院子里有人声火光,便带着文殊奴和篆儿走了过去。

  院子里约有七八口人,见我们在门口,齐齐抬头。我忙跳下马,搓着手道:“我们是过路的,想借个地方打火……”众人不知为何哄然笑了,有人冲我招手道:“算你们运气,进来吧。”

  我忙走进院子里,见顺着墙根一溜箱子与藤筐,全是收拾好的家当,原来人家也打算开拨了。

  我们把牲口拴好卸鞍,一个魁梧的农夫靠过来与我搭了几句话,听说我们往南去,不由又笑了:“你们来之前,我们还正说着方圆十里就我几兄弟胆子最大呢。却没想到还有你这样不怕死的倒着走。”一边又说:“也不巧,我们已经吃过了,但灶里还有火,锅也没收,要不嫌弃,我叫婆娘烧点热水。”我忙不迭道谢,叫篆儿跟着去弄饭。过了会儿,一个农夫帮着端来三碗煮开的面糊,我一边坐在个箱子上吃,一边和院中的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突听院门口一阵骚动,有人大骂:“滚出去!”

  循声望去,门口站着个瘦骨伶仃的男人,手拄木棍,点头哈腰,正在苦苦哀求。

  这瘦子一露脸,就似热锅里进了水。众人破口痛骂,xing急的揎袖撸臂,寻了家伙要打人。那瘦子被一条扁担当胸捅了几捅,见再不走就得挨揍,只得转身逃了。

  我见他屁滚尿流、一瘸一拐,原来是个跛子,有些不忍,陪着笑脸说:“不过是个花子,你们收拾妥了不方便,我这儿还有多的gān粮,拿点舍给他吃吧。”

  话音未落,有人便一口唾沫呸在我脚边:“就是拿去喂狗,也不喂这畜生!”一个农妇接口:“狗都饿死了,这畜生拖着条烂腿,怎么还不死?”笑骂声中,有人尖声道:“他还叫看在同姓的份上呢!”

  最先与我搭话那魁梧农夫看我惊诧,略有点尴尬:“客人也别觉得咱们不仁义。你不知道,那畜生是报国军的……”

  我不由苦笑:“我在北边时,还听说报国军是仁义之师……”

  那农夫恶狠狠打断:“他们要是仁义,连官军老爷都是菩萨了!这畜生和我们同祖同宗同一村,投了报国军,反带着外人祸害自己人,作威作福糟蹋寡妇人家时,怕是没想到刘打铜也有一死!”

  我不由失声:“刘打铜死了?”

  那农夫昂然道:“可不就死了?不光那畜生这么说,四面八方都这么传。报国军这帮瘟丧被官军围在了帆丘城,刘打铜进城时就带着伤,缺医少药,没几天就活活疼死了。这帮瘟丧自己死也就死了,那帆丘城还有没跑出来的平头百姓呢,等官军老爷一进城,怕是一个也活不了。”